對于他的冷淡與刻意和她拉開距離,林黛並不以為意,反正,也已經習慣了,而且,她就是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他,所以下定決心,無論他如何冷漠、不苟言笑,她也要攻破他的心防讓他注意到她這位「姑娘」。
李雲天眉毛一揚,「什麼口信?」
「就是要你好好招待我這位師妹呀,千萬不可怠慢,他就是這麼說的!」她得意地朝他一笑,伸出一只手圈住他的手臂。
「師父真的這麼說?」這回他沒甩開她的手臂。
「當然。這種冒師父之名的謊我可不會亂說。」她嘟著嘴。
「妳要待多久?」
「別這樣嘛,師兄,人家才來而已,你就想下逐客令啦?」她撒嬌地晃了晃他的手臂,「人家好想你哦,你有沒有想我?」
「沒有。」他淡淡地掃她一眼。
「沒關系,我會讓你開始想我的。」只要他一天未娶妻,她林黛就跟他耗定了。
李雲天不置可否,拾眼望向正站在一旁似乎心事重重的李紹風,「你回來晚了,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
「是古姑娘跳湖了!」林黛插嘴道︰「人正是我救的呢。」
李雲天的目光掃向李紹風,「怎麼回事?」
「是古瑛不小心落入湖中,現在沒事了。」李紹風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不想讓大哥知道他深受此事影響。
「才不是!她--」她明明看見古瑛站在欄桿外,然後「噗通」跳進湖里,雖然跳湖的姿勢有點奇怪。
「林黛!」李紹風驀地大喝一聲,驚住了林黛,也驚住了李雲天。
林黛的震驚來自于在李紹風溫文儒雅的長相下,會有如此暴怒的一刻,而李雲天的震驚來自于這個與自己相處了五年的胞弟……
他從來沒看過紹風如此失常!包別說是無禮的打斷別人的話,大聲斥喝著一位姑娘--雖然自己從未當林黛是位姑娘,但,她畢竟是位姑娘呀!
林黛被嚇得將原本要說的話全吞進肚子里,吐了吐舌頭,咕噥一聲,「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
李雲天瞪了她一眼,正想回過頭來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心,李紹風卻早他一步。
「對不起,我失控了。我只是不希望林姑娘將此事傳出去,搞得人心惶惶。古瑛她確實是不小心落入湖中的,而我不希望有人再次在她面前提起這事,她已受一次驚嚇,不宜再提此事。」李紹風的臉上寫著前所未有的堅決與認真。
「我懂你的意思了,紹風。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李雲天決定不在李紹風面前追根究底,但,這件事他遲早會查個水落石出……
馥園內有一個小小的荷花池,深秋時節只見一根根沒有花的枝節突出于水面,池面泛著一小撮一小撮風吹即散的浮萍,憑添一抹蕭索與落寞。
迸瑛一人獨自靜坐池畔,見那池中的斑斕魚兒與吃力地滑動四足的小烏龜,不由自主地便想將手探進水中推牠們一把。
「小姐,妳身子尚虛別去玩水呵!」靈兒手捧著托盤,上頭擺著西湖帶回來的上好龍井及一顆蜜樀,將托盤小心的安置在竹節紋瓖石圓桌上,她回過頭來對古瑛道︰「靈兒找來了一顆江西南王出產的蜜樀,小姐要不要嘗嘗?」
「擱著吧!謝謝妳,靈兒。」古瑛頭沒回,繼續撩撥著池水,見那小烏龜似乎愈游愈慢,忍不住彎子伸出手在牠身後催促著。
玩著、專注著水面的古瑛不以為意,站在一旁的靈兒眼看她上半身都快掉進池子里可急了,忙喊著,「小姐,妳身子別彎這麼低呀!」
雖說那池子並不大,但有半人高,掉進池子里難免全身濕淋淋而著涼,何況,這位小姐身子尚虛,再掉進池子里絕不是件好玩的事。
靈兒愈想愈不放心,正要過去拉古瑛離開池畔,此時身後傳來一男子低沉渾厚的嗓音,嚇得她頓時忘了要前進的腳步。
「妳在干什麼?」李紹風氣急敗壞的斥喝,走上前去一把拉開正坐在池畔戲水的古瑛。他眼眸中的氣焰包含著關心、憂慮、心驚及憤怒。
被他緊扣住手腕的古瑛,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對上他那深不見底的雙眸,原本的憤怒突然間被一抹驚慌所取代。
他愈來愈像二十六世紀的王子了,那眼神,此刻幽深如潭……
但,他卻愈來愈不像她初識時的李紹風--那個體貼、溫柔︰心細,常常笑語如珠、時而玩世不恭的李紹風。現在的他,像王子,也像他的孿生大哥李雲天。
究竟誰才是誰呢?她快被搞迷糊了!
此刻眼前這個人,眼中飽含著憤怒。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氣些什麼,就像當初乍見李雲天的感覺一樣,對他的怒氣不明所以,在李雲天的眼中甚至還有敵意。
幸好,他們兄弟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個性卻回異,所以她一眼便可以看出來者何人,就算現在站在她眼前的李紹風不若平日的他,但,她卻可以看出他憤怒之外的關心,這是李雲天絕對不可能給她的眼神。
「大……二莊主。」原本以為來者乃李雲天,待看到李紹風身上那套衣服時,靈兒這才確定的叫了一聲。而由于從來沒見過二莊主發這麼大的脾氣,她幾乎有點快變大舌頭了,尤其見到溫文儒雅的二莊主此刻正非常不避嫌的將古小姐拉進懷中
「我是怎麼交代妳的!」他背對著靈兒輕斥。
「不要怪靈兒,是我沒听她話。」
「不是的,二莊主……」替小姐擔過失原是丫頭當仁不讓的事,何況是自己沒盡到及早勸阻的責任,靈兒急忙要否定古瑛的話,卻讓李紹風沉聲打斷。
「下去吧!」
「二莊主……」靈兒著實擔心自己這一離開小姐會有的處境。
「我叫妳下去,靈兒。」
「是的,二莊主。」靈兒欠了身,連忙退下去。
瞪視著眼前的古瑛,李紹風開口問︰「妳為什麼老要讓人擔心?」
「我不會再掉進水里的。」手腕被抓得發疼,她不假思索便道︰「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免得讓你未婚妻瞧見,可大大的不好。」
他放輕了力道卻沒有放開她,「妳是真的關心我?還是--吃醋?」
最後兩個字月兌口而出後,他小心翼翼地瞅著她,想從她臉上的神情看出一點端倪。
迸瑛先前一直都好好的,卻在他刻意忽略她的那幾天「不小心」掉進湖中,這讓他不由得揣測,她是因為一時情緒難平,沖動之余決定跳湖好擺月兌這段她自以為是一相情願的愛戀。
如果真是這樣,又該是如何是好呢?
懊怪自己慢了一步,沒有在她也愛上自己之前快刀斬情絲,而淪為兩人皆受情苦的境地吧?但,這也許只是他自己多心了。
迸瑛聞言如遭雷擊,震懾在當兒,兩眼呆滯,心髒更是幾乎停止跳動。
吃醋?他看出什麼了?
「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听不懂?」她故意裝傻。
現在可不是泄漏自己感情的好時機。
何況,他有未婚妻,而她也不確定他究竟會不會愛上她。
如果王子是李雲天,她的任務會不會容易完成些?唉,難哦!那冷冰冰的木頭。
不過,如果是李雲天總是好些,至少他沒有未婚妻,她也不必背負搶人家未來的老公的罪名。
但,想歸想,一切又豈可能如此簡單,畢竟,李紹風的一切已佔滿了她整顆心……
李紹風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抹茫然、掙扎與無奈,此時此刻他將傳統的包袱丟到千里之外,擔憂的望住她,另一只空著的手撫上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