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東風 第6頁

是的,走到這地步,死都不會說她蘇少初是女兒身,否則她將馬上被賜婚給朱毓這個天家妖孽。

「哀家過幾天將要到千若寺參與祈福大法會,齋戒禮佛十五天,長公主也會隨哀家同行,還有無憂、無愁這兩丫頭,平時雖吵鬧,倒也甚得哀家的歡心。」

無憂、無愁是朱毓的私生女,去年認祖歸宗,已成為郡主。

「兩個丫頭非常喜歡你,吱吱喳喳的總吵著要去找你,為免發展成不可預料的事……」皇後長聲嘆著,對這位蘇四少魅力所引起的事,她著實不愛。」哀家不喜歡父女三人搶同一男人的宮廷丑聞傳出,未來哀家會將她們多多帶在身邊。」

努力將唇角拉平,很平、很平,以免忍不住噗聲狂笑出,目前倒還沒傳出這種流言,看來帝都的流言威力很有再發展的空間。

「哀家真心希望,半個月後,這些事、這些流言,有一個結果,或者一個開始,不是皇兒對你死心讓流言停止,就是讓我皇兒一得心願,哀家不想再看到皇子那不惜當眾失常的痛苦神態。」

「少初謹尊皇後娘娘懿旨。」

口中邊說著遵旨,內心邊祈禱著,嫁給皇太子為側妃的二姐千萬不要失寵于皇太子,還有其它在太子身邊與在朝當官的手足們,千萬要繼續頂住,否則他們老妹的未來會很黑暗、很黑暗。

從來沒有想到,出生後避過第六子便是天家人的厄運,沒在小時候進宮去,長大後,形同再交給天家決定。

第三章

彎月孤懸的夜空,蕭音緩徐低回,在星月中,似有一番幽悵,又有些許悠然,直至長蕭放下時,嘆息的聲低吟。

「新月再展眉,一曲蕭音為誰?」

華芳國內的湖上,栽植了各種蓮花品種,正逢時節,盛開的蓮朵朵嬌艷展姿,淡紫、粉白、紫粉,連花萼都別有一種柔中透媚的風情,大小不一的荷葉攤展湖上,綠意襯出花顏,花姿更顯妍艷。

湖畔上,長長的曲橋從岸邊婉蜒至湖心的亭台「映月雅築」,入夜的亭台燈火通明,根根深褐色的長柱上,淡綠與雪色雲紗飛揚,倒映蕩漾星辰的湖水,幽幽若夢。

這兒是蘇少初另一位出嫁姐姐的夫家別業,平日由專人打理,去年她扮紫飛雙月在玉瓊樓受傷時,便在這修養了個把月。

「難得見你這麼感傷。」屋內一個粗獷的聲問。「何人、何事能引發你這種心情?」

悠立亭台前的人回首,雋逸的風采中帶著自若的優雅,唇角揚起那慣有的調侃淺笑。

「月夜憶故人,再相見,只識憶中貌,未解心中情。」手中長蕭輕敲著另一掌心。「我心中想見的人,好像來到帝都了,一時間,倒教我感慨良多。」

「你蘇少初也會有這種感情!」听到這話,身形魁梧,一臉肅然的江湖名刀傅遙風,手中正欲一飲而盡的酒碗有些停住,感到好笑般。

「唉!瞧傅兄這話說得好像小弟缺乏這種感情,為弟素來多情重義,是哪的情義付出不夠,竟讓好友你有這種感受?」蘇少初再次落坐在他眼前,一派罪過地問。

暗遙風一逕那不苟言笑的肅然面龐,橫睨眼前那張柔和熱切的俊顏,溫爾的神態、優雅翮然的氣度,真是足堪迷倒每一位與之對望的人,只可惜他可深知這張騙盡世人的皮相下,玩心頑性,壞水滿肚。

「是想勸你蘇四少此時最好別這麼多情。」再次飲下一碗酒後,他道︰「別忘了,你去年底才干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挑了不該挑的人,勞動你另一個分身出來解決事情,想你蘇姑娘該沒忘記自己的真實身分有另一個威脅的存在。」

暗遙風蓄意強調的說出蘇少初禁忌隱瞞的身分與性別,蘇家第六子,不能昭然顯露的女子之身。

而當年蘇家主母懷第六子時,卻生下了龍鳳胎,為怕子女成為宮廷斗爭的犧牲品,姐弟倆從小便被送至中原之外生活,更在家族保護不讓蘇少初以男子身分出現,因緣巧合下更隱瞞了尚有第七子蘇雪初的存在。

身為蘇家第六子的蘇少初,從小便被一再謹慎告誡,千萬得小心留意自己的身分與秘密。

對外,蘇少初皆以男子身分出現,也因幼年手足間的嬉戲,按蘇家男子輩分排下,「她」是老四,所以外人多以四少稱呼。

「听來,傅兄指的是三皇子朱毓。」

去年蘇少初對上三皇子朱毓時,隱藏多年的身分與秘密便被揭穿。

「以你蘇少初之才,在帝都能威脅你的還有別人嗎?」

朱毓尊貴的身分,擅于玩弄權謀與人性的心態,對上蘇少初這個精于運用自身之長,謀略算計的狡黠者,雙方外在的對比、立場的微妙,常令兩人的互動充滿機鋒較勁。

「真是感謝傅兄對小弟之能如此抬愛。」蘇少初揚眉一笑,朝他敬上一杯酒。

「說實話,你和朱毓二人,無論性格,心機,誰比較像修煉成精的妖魔,我不下斷言,但是經過去年的事後,我只得到一個結論,‘有心’的人贏表相,‘無心’的人贏里子。」

「難得傅兄對事情有發表高見的想法,敢問誰是有心者?誰又是無心者?」

暗遙風剛毅寡言,鐵漢性格,對事甚少有深談闊論的興趣,素來重情重義的他只要朋友、兄弟有難,總是二話不說,拔刀力挺。只是這份情義在對上蘇少初時,幾度面臨內心的天人交戰!

這個既愛游戲人間,外表一派儒雅清逸的蘇少初,絕對有著名列奸詐榜第一名的內在,經常設下令人進退不得的巧局,再微笑的推人人局,替她蘇少初擋在烽火頭前面,自己悠哉欣賞的看戲,也常令著了她道的傅遙風咬牙替她出手。

「三皇子對你太有心,得到的是一場世俗名物,你也屬于有心者,卻無心于世俗名物,你們的輸贏差別在此。」

「世俗名物呀。」蘇少初悠支下顎,興然笑問︰「傅兄有心說,就說清楚吧!」

「就是……」傅遙風忽面龐泛紅的有些難以啟口般的語結,舉箸連吃了好幾大塊肉,再灌下一大碗酒後,才清著喉嚨道;「女子的……貞操、肉、和男女感情,世人認定的一切全然不在你的認定中,應該說,你蘇少初對這些的認定,將它們當成是錢一樣的身外物,能除掉糾纏的噩夢,付出身外物又有何不可,在那場互動中,誰動情便是輸家,顯然朱毓輸了。」

悅朗的笑聲回蕩在亭內,蘇少初拿起桌上折扇,把玩著一折一折的扇身,閑談又嘆氣似的道;「傅兄真有見解,只可惜沒真正除掉噩夢,就注定了我也非贏家,尤其身在中原,又在帝都,對上權勢一身在手的朱毓,贏了這場里子,只怕……是招來更大的禍。」

以前她低調避開朱毓,不與之對上便是,現在她就算想避開,朱毓都不容她避開,一雙火熾炯炯的眼神,昭然告訴她,她蘇少初是他誓在必得的獵物!

「福禍皆你自招惹,敢對朱毓設局,就該想到萬一不成功的下場。」他懶得理她拉出長音的哀聲嘆氣。「還有,你再回避三皇子下去,小心出事!」

「這……為弟會留心。」蘇少初干笑幾聲。

「留心!」都到什麼時候了,該想辦法了。「不需為兄提醒你,就因你和三皇子的曖昧傳言,像野火般燒遍整個帝都和皇城,連皇後日前都召你進宮,該是與這事有關吧?」

召喚蘇少初之前,嫁給皇太子為側妃的蘇家次女,與三皇子常有接觸的宮女還有朝廷官員,甚至連三皇府內的總管晏平飛,都先後被皇後召喚,問的事情全繞著三皇子和蘇少初之間的一切打轉,非常明顯,這事已嚴重到讓皇室中人無法置之不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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