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不知該以何言詞面對的怔在當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就這一步,她竟再也無法往前踏出,事後,連她想起都有種荒謬的苦笑,她到底怯步什麼?
「難道真是設計別人太多了,報應嗎?」
朱毓會對她產生如此強悍執著的感情,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早知,當初不該玩這麼過火。」只是對朱毓下手不重,很難把局走下去。「情之一字,當真擾人呀!」
就在沉思的嘆息中,已奔出樹林,前方山坡下,一條通往帝都中心的大道上,赫見前方燈籠火炬的威浩陣仗!
五十多名紫金軍戎的武衛,護在一輛華麗至極的馬車與一頂彩篩華美的車軒旁,兩旁還有十多名異族服裝的魁拔壯漢。
「喲,大場面!」她勒馬停下。
眼前的陣仗擺明封路堵人。後方武衛各個目光炯炯、威懾迫人,前方異服漢子則是張張凶光閃閃的面龐,視線全落在眼前安坐馬上的白衣少年。
蘇少初眨了眨眼,先潤了潤唇的清清喉嚨。
「嗯哼,想來各位的陣仗完全不是對我而來,不打擾諸位等人,在下改道。」她這人從不擋人好事,笑笑抱拳想調轉馬頭。
「少初愛弟,你認為本皇子可以再繼續忍受被你這樣的‘不當回事’嗎?」
華麗馬車中傳出的聲,輕懶悠長似漫不經心的聲,卻充滿威嚴的回蕩明月長空。
「原來是三皇子,少初見過。」蘇少初馬上一派「乍知」的朝華麗馬車內的人抱拳一揖。「雨地泥濘,恕少初暫不便下馬跪儀。」
反正對方也不在乎她下不下馬,這下可是心底擂戰鼓,深知今夜大不妙。
「當真久見呀!」馬車內傳出呵呵笑起的聲。「本皇子一直為無法好好與愛弟你見上一面,深感憂傷呀!」
「這麼刺激的罪過,栽給少初,怎麼擔當得起!」她很冤地舉手,二指朝天,一派發誓道︰「該進宮的日子,少初都稟著信徒朝聖各大神佛般的規矩,莊嚴入宮參拜眾權貴,見了三皇子不下一回,眾多權貴、百官親眼為見,連和少初游園的妃嬪公主們也可作證,三皇子的久見,令信徒蘇少初惶恐了!」
「怎麼愛弟認為此時的伶牙俐嘴,有助接下來的發展?」馬車內的主人,百般聊賴的撥動指上最大的紅寶名戒,听到她的話扯唇一嗤。
「接下來?」看看天色,她大悟。「喔,這時間,吃夜宵太晚、用早膳太早,看星星會下雨、想夜游遇刺客,三皇子皇親之貴萬不宜耽擱在外,只好可惜了今夜的‘偶遇’。」深表惋惜的將這時間能干的事一次說盡。
華麗馬車內傳出大笑的聲。
「你這天下無事的模樣,真是撩得本皇子心癢極了,該告訴你,再這麼和本皇子玩下去,會出大事嗎?」
蘇少初以無辜的神態,認認真真的問︰「是哪件事不對了,少初不解三皇子話中之意?」
「本皇子還等著你和鳴蘭古琴到三皇府,再奏一曲‘听幽蘭’。」
「這是少初莫大的光榮,改日定往三皇府一行。」
「若本皇子定要今夜呢!」
「鳴蘭古琴此刻不在我身,三皇子之求,少初只怕有心難成。」
「琴不在你身,心卻在你身,本皇子要的心與情全在你身。」慵懶平笑的聲音道破她想回避的事,話轉疾也帶警告。
「不要忘了,接下本皇子的琴(情),就不準你抽身。」
「這……咳,少初既接戰,怎會抽身,三皇子真是誤解了。」她笑笑,沒人規定接戰定要應戰,賴皮一點,耗著也行嘛。「過二天,少初定往三皇府一行,屆時……任三皇子想如何進行,少初定不推卻。」
話說得隱喻,聲也蓄意挑得曖昧,隨他怎麼想;反正過二天,邀請太子同往三皇府一行,任他如何點曲,她撫琴便是,可別說她爽約。
「你將本皇子當成任你欺哄的小泵娘嗎?」馬車內的沉笑帶著冷厲。
「以三皇子的身分,豈敢有人用安撫的態度,至少……」她非常「斂首低頭作揖」的表達恭敬。「少初不敢。」
「機伶、狡黠、敢于睜眼說瞎話,唉!讓本皇子想找原諒你的理由都難。」听似幽幽無奈一嘆,卻是笑中帶凜,「少初愛弟這種玩弄感情的行為,令本皇子身心受創,不好好懲罰一下怎麼行呢!」
這世道反了,玩弄無數男女的婬邪皇子,現在指責她玩弄感情。
「三皇子,以少初微薄之能,負責不來玩弄天家皇子的罪名。」她又是清了清喉嚨問︰「咳,那個……入人罪名也該有證據?」證據何在?
「少初愛弟何不進到馬車內,讓本皇子告訴你證據在哪。」
現在進去馬車內,在他朱毓的魔掌下,她還有明天嗎?到底是誰在用欺哄小泵娘的方式,更何況她蘇少初早過了小泵娘的年紀!
此時,細雨再次飄灑而下,像為此時的僵持氣氛帶來一點涼意,也澆醒了山坡下草林內一個昏厭的意識,朦朧的掙扎著身軀撐起,顛跛著蹣跚步伐,下意識尋著遠方的人聲而去。
「這……唉!雨又下了,不如……改天吧,皇太子還有事召我進宮。」太子,借擋一下了。
「呵。」馬車旁的華美車軒內忽傳出輕笑聲。「三皇子,從沒想到,在中原,您的地盤下,還有不買您帳的人。」
一身鮮麗異服的克羅棋甄走出彩飾華美的車軒,冰媚的眼眸在見到蘇少初時亮起。
「好個氣質外貌出塵的‘少年公子’,不但模樣俏得迷人,連口才都刁得醉人,莫怪令三皇子神魂顛倒。」
「東域公王克羅棋甄。」見到走出車軒的人,蘇少初挑眉。「少初對公主可是朝思已久。」
「蘇四少認得我?」
蘇少初拿出腰後的長蕭,把玩的甩過,指向她問︰「認得這支長蕭嗎?」
「這支蕭……」克羅棋甄眼神一變。
「我在等這枝蕭的原主人出現,請他告訴我,君兒的憂愁與哀傷。」蘇少初撫著手中的翠綠長蕭,「半年多來,我找不到這支蕭的原主人,我記得公主和這只簫的主人頗有交情。」
去年回南源養傷時,她再走了一趟東域,想完成君兒的托付,踏遍嵩岩山與東域幾處要地,卻怎麼都無法找到玄虹翟成。
「棋甄,本皇子不是要你來敘舊談情。」朱毓向來慵懶的聲已帶著冷冷的不悅。「做你該做之事,別有太多的動作。」
「蘇四少,還請莫在此時為棋甄招禍,打翻三皇子的醋壇子呀。」細珠串紗下的艷色紅唇笑著,朝華美的馬車內伸手示意。「請四少完成三皇子的願望,入馬車吧。」
「我這人向來樂于賞漂亮姐姐們面子,但對完成他人的願望,少初自忖能力不足。」能完成朱毓願望的人,不是瘋了就是死了,她這兩樣都不是。
「想來少初愛弟是打算對本皇子的盛情推拒到底了。」馬車內傳出的已是一種涼人心驚的陰柔。
「你總是推拒本皇子,不在乎這種行為傷本皇子多深,敢讓本皇子飽嘗這種折磨的與思念,如此的罪大惡極,既然對你只是一場游戲的代價,相信愛弟你,應該不在乎用一輩子的代價來贖你的罪孽了。」
火熱的言詞帶著暗藏的凶險,蘇少初眸瞳眯起,內心有種復雜,這人的性格真的是讓她最無言以對的人,偏偏她挑戰了這樣的人。
「棋甄,想要本皇子以藍青玄虹救那位被捉的刺客活口,就完成你的任務吧!」
藍青玄虹!刺客活口?那夜的刺客還有其它玄虹一族。蘇少初听得蹙眉,卻見左右一群外族異服的漢子,鎖定的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