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之弦 第20頁

朱毓的掌覆上她想握緊成拳的指,緊緊的包握住她。

「好,我帶你到那去,整個冬季,我們都在雲峰度過。」

隨著他輕聲在她耳畔承諾,身後的擺動也愈見轉疾,帷幔內的枕被也因兩人的肢體交纏撩開一頃又一頃的波濤。

無法再去在意時間與周遭一切,蘇少初只知,直到去雲峰前,她或許都無法離開他箝禁的臂彎與索求。

第八章

十九的雲峰,月夜格外分明奇麗,月光像瀉灑的柔澤,讓這片銀色世界添上一層清輝。

雪地上,一隊二十多人的輕騎,保護著居中的馬車,晏不飛與封言,一前一後壓陣護隊而行。

馬車內,琥珀的酒液沿著蘇少初唇角淌落,辛辣的酒氣令她面頰酡紅,拭著唇邊酒漬,俯唇的酒已又喂來,酒液潤得她唇瓣柔亮。

朱毓一口一口的將酒哺喂給臂彎中的人。只見紅潤染上了那俊雅的容顏,被嘗吮泛紅的唇畔,更添上一分清艷。

見他要再提灌一口酒,蘇少初搖頭。

「再一口吧!」朱毓將里在她身上的厚暖裘拉好。「崖外的雪地氣候要比崖內寒冷太多了。」

二十多天來,她幾乎都待在溫泉暖意的「雪王樓台」,忽然出了崖外,甚大的溫度落差,再加上未愈的傷勢,初時令她連拿來御寒的烈酒都拿不穩,朱毓將裹著暖裘的她再擁進自己懷內,親自喂她。

「皇主子,你別忘了,車內還有我們。」

「是呀!在『雪玉樓台』還不夠,連到了外面,都不讓我們和蘇公子在一起。」

棒著一道垂紗,坐在馬車前方的無憂、無愁咕噥抱怨。

尤其這二天,蘇少初幾乎都在床上的帷幕內,朱毓除了讓她們將三餐和湯藥送上外,根本不讓她們多留片刻,更遑論見上蘇少初一面。

「想跟本皇子搶人,等你們翅膀夠硬了再說吧!」

他漫應的將酒壺交給她們。

「老是這麼霸道。」

「就是嘛!」

兩丫頭接過酒,又是嘟嘟嚷嚷的不滿,邊斟飲邊抱怨。

「到了雲峰上的行館,你好好休息,調養這半個月來走偏的身體。」朱毓對懷中半閉著眼眉的人道︰「雲峰上的行館景致極美,黎明與黃昏的雲海如幻,你會喜歡那置身夢般的感覺。」

雲峰上,朱毓擁有一座雲峰海棧的行館,也是一座溫泉暖意的宅第,雲峰本就以多變的雲海著稱,在高處中,沉浸在熱意騰騰的水泉中,有著徜徉夭地雲海的悠然。

以往的入冬或初春,朱毓向來會有小住幾日的行程,今次因蘇少初而遲遲未上雲峰。

「有皇主子在,能好好休息嗎?」

「騙人的嘛!」

前方的無憂、無愁不待蘇少初做出回應,先竊竊私語。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皇主子,蘇公子都說過皇主子是個婬魔鬼皇子。」

「對嘛!看他這麼折騰蘇公子,蘇公子還真是沒說錯。」

兩個丫頭頗為她們的蘇公子不平,倔著唇又是一陣嘀咕。

「你們兩丫頭的膽倒是愈來愈大膽了。」近來學會明的、暗的損他這主子。「那麼到了雲峰海棧,本皇子會讓你們兩個繼續連蘇公子的面都見不著,如果你們兩個再吵的話。」

朱毓慢條斯理的聲,很有效的制止兩個丫頭的聒噪。

臂彎中的人卻是唇角淺勾。

「你願意為她們而笑,卻總吝於對本皇子展顏。」朱毓托著顱側,對她二日來的綻笑,就算只是淺抿一笑他也感到吃味。

尤其這二天來,她話少而轉趨沉默,對他的擁抱依然是不曾拒絕,甚至在他身軀覆上時,她會主動與他貼緊,閉眼像在感覺什麼,卻不回應他的任何言行,只是任他做盡一切。

偶爾,他捧著她的臉,一再輕吻的要她睜開時,輕顫的睫扉下,她總是緩緩睜開眼,因激情染上的動人醉彩,常令他痴凝忘神。

「你已擁有太多卻不曾在乎,會在乎這些嗎?」

「如果將本皇子所擁有的,換得少初愛弟你無虛無假的一笑,你願以真心對我一笑嗎?」

蘇少初看著他,竟很認真的想這件事的可能性。

「嗯……或許你十指中少戴八顆寶石、衣飾上少點金銀耀眼、眼神少點深沉,性格少點殘忍、再將無情煉化、頭發亂一些,還有那張過度俊美惹禍的臉掛兩條疤,那少初的笑容中比較容易摻點真,畢竟真心得先有『真』,看得到這些,少初連會心之笑都會有。」

不華艷滿身的朱毓是怎生模樣或許不容易想像,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不需珠玉在身都是光華自燦,但,狼狽亂發甚至失去俊顏的朱毓就真的得靠想像了,光想像,蘇少初豈只會心一笑,根本是……

「噗!」

忍不住的哄堂大笑,卻非蘇少初而是前方兩個丫頭。

「不用亂發了,我覺得皇主子光頭掛兩條疤,會比較性格。」

「哈哈,好好好,我也覺得這種徹底改變的模樣不錯。」無愁拍手,佩服無憂的想像。

「無憂、無愁。」

听到朱毓又傳來的聲,不待主子再開口,無憂、無愁馬上乖巧回應。

「是的,我們繼續看風景,皇主子、蘇公子,你們繼續。」

「雲峰的雪夜真的很美呢!尤其明月高懸的時候。」

這話倒不假,兩丫頭又是快樂的哼著小曲,看著夜空景色。

「既然所擁有的都不足以換你真心一笑,那本皇子擁有這些又何必在乎,我只在乎我要的。」

他凝視著她那再起的悠笑與從容,今夜的她顯然心情不同昨夜。

「若是與少初有關,三皇子要的不都已得到了?」

「是嗎?」朱毓托起她的下顎,直視她,「身心暫為他人所寄情,本皇子想知道,你的身心是為誰而留?」

「這對三皇子重要嗎?」她的眸瞳升起閃爍的亮光,明顯不想回應。「無論答案是什麼,三皇子不已得到你想要,這幾天,少初的身軀還有哪一處是三皇子您陌生的。」

「不夠,只要有關你蘇少初,本皇子身心皆要。」

「哎!忘了三皇子您是個相當貪得無厭的人,總是要得盡一切才罷休。」她挑挑眉,抹笑的柔唇蓄意擦過他的,卻不讓他有任何回應,便伸臂環上他的頸項,螓首埋到他肩上。「或許,讓我休息一下,精神好了,就會告訴你。」

這個動作讓朱毓只能擁著她,他可以再強硬的扳過她逼問,但他不想破壞她難得主動貼近的動作,從沒想過,有生以來他會為一個人的主動靠近而心弦坪動。

「少初愛弟讓本皇子見識到你任性的一面。」

不想說話,竟是對他一派打發樣,偏偏用了一個他生不了氣的方式。

「和差了個快十歲的老頭子在一起,也只能任性。」

「老……頭子!」從沒有人敢在他朱毓眼前說他老,總是華艷一身的他,更無法去聯想佝僂的老邁感,他與她是有點年歲之差,但,在她眼中他朱毓是……這種外在嗎?「你——」

「我很倦,有點想睡,你能不能別這麼……尖聲。」

听她疲倦的語,朱毓也只好咽下這種陌生又不習慣的辛酸感。

前方的無憂、無愁雙肩顛到不行,可見她們忍到快爆笑而出,卻還是用力憋住,怕真大笑出,會被此時的主子給遷怒,決定忍到目的地再狂笑。

朱毓擁著她,感覺著她的體溫,不禁閉上眼,這種寧謐感他不曾有過。

空氣雖寒冷,卻另顯一股澄澈無垢,尤其雲峰的雪夜,在月色下是一種平靜的美麗,一行人,連少見表情的封言也感到一種心神與思緒的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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