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你蘇少初的唇舌,讓本皇子朝思暮想已久,以前瞧著愛弟你送來的自畫像,總比不上親自感覺愛弟你的『真實』來得動人呀!」尤其這個真實終于落到他手中。
「三皇子的熱情相待,真是令少初……顫抖不已呀!」半真半是笑謔的話,蘇少初潤著唇道。
「是太期待而顫抖嗎?」朱毓貪婪的看著那份獨特出眾的俊采。「我說過,如果你蘇少初能答應屬于本皇子,那麼任何條件都可以談。」擺個這麼特別的人在身邊,該是人生一大樂事。
「少初無此性向與興趣。」
「到現在還跟本皇子說這句話,之前我就說過,你的真實性別我心知肚明,尤其你蘇少初傷重昏迷時的身軀,本皇子毫不陌生。」至今猶以此話響應他,可笑了。
蘇少初只能哀哀慨嘆。「既然便宜、豆腐都教三皇子您佔盡,那就更該賣少初一點小薄面,何苦咄咄逼人。」
「本皇子的逼人取決于愛弟你的態度,再說本皇子要的人,無論任何性別與種族,都不是問題。」
「喲!三皇子的……博愛,少初印象深刻,幸好三皇子對超越物種沒有突破的興趣,幸好、幸好呀!」欸,否則來個人獸什麼、什麼的,唉~~挺駭人的!
「還能苦中作樂,想必愛弟對自己的小小口舌,很有自信!」
「豈敢在三皇子眼前賣弄,少初只是想說一個小小筆事,應該說,是一個真實的過去!」
筆事?「真實的過去?」玩什麼把戲?
「有一只翡玉,色澤紅潤鮮亮,是相當罕有的一只朱色玉,它來自一個可憐的女人。」
見朱毓蹙眉,蘇少初順勢推開下顎的手,狀似自然的稍稍拉離自己的身軀。
「這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打破一切禁忌,掙月兌道德倫理的枷鎖,她付出的情超于一切、她付出的愛無可比擬,最後的歸處竟是這個男人冷血的追殺!」
聞此言,朱毓緩扯的笑容顯得異常深沉。「怎麼?想告訴本皇子一則痴情怨女的故事。」
「確實是相當痴情的怨女呀!」直視的明眸,回以洞徹睿光,「一個曾經絕代風華、曾經勇氣無比的女子,下場卻是形銷骨立,魂神盡碎!」
「听少初愛弟之言,仿如親眼所見。」描述得如此有感情。
一種莫測的算計之笑,在雙方的交視中各綻唇稍。
「三皇子在意這個故事?」
「不如說本皇子更在意少初愛弟這則故事背後的動機。」
「難道三皇子不想知道這最後的結局?還是?……早已知道?」
「愛弟方才已說了,魂神俱碎,既是如此,又何需再知。」
「就算對一個痴情的女子表達敬意,三皇子又何妨再听呢!」蘇少初一徑那沉定不亂的從容道︰「這個可悲的女子被她深愛的人追殺至死,死前,竟還微笑的撫著這個男子的面龐,淒笑的說著,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蘇少初更難忘的是那張美麗容顏,無視深愛之人的殘狠,只對終能再見一面感到滿足,哪怕對方只是噙著冷笑,一掌蓋碎她的心脈,她也無怨無悔般,含笑而逝。
「妾身……終于可以永遠活在你的夢中……皇子……」開口的唇瓣,在涌出的鮮血中顫動,仿佛想喚出那縈回于心頭的名,卻是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了,一代風華就此香消玉殞于血泊中。
憶及過往,再面對朱毓那雙轉為異常銳刃的眼瞳,忍不住,蘇少初閉上了眸,下顎卻再度傳來攫握的力量。
「愛弟這段故事很動人,但是這與你目前的處境有何關聯?」
「想來是少初太過自我的認定,以為三皇子會對那只翡玉會有興趣。」
「那只翡玉在你手中?」朱毓神態微妙。
「三皇子方才說了,這個故事少初說得仿如親眼所見。」
近在咫尺的面龐,鼻眼相對的氣息,在一股隱隱透詭的暗潮中。
「愛弟對親眼所見了解到何種程度?」
「既是半邊天、半邊地,當然足夠了解來龍去脈。」
「好個平分秋色的立場,但是對本皇子而言,沒有任何事可以被人掌握。」他冷笑的加一句。「尤其該埋到土里的東西。」
一轉先前戲態悠然,朱毓握顎的掌改為扼住蘇少初的頸項,指掌緩緩收緊。
「要徹底解決,就是永埋知道秘密的人!」
「三皇子……若覺得自己輸了,滅口確實是個好方法,畢竟現在的少初……無力阻止!」在受制的咽喉中,蘇少初不改其泰然。
深知對這位永遠處在最高位的天家皇子,能令他征服的有所分寸的,便是在他最想得到的事情上,擺上輸贏的界線,抓住朱毓那份那想佔有卻又想折服對方的高傲,是蘇少初唯一可暫保的拖延之法。
聞言,扼頸的指掌改為緩緩的撫摩,話語在輕柔中帶著令人一顫的寒意。「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教本皇子如此喜惡共存的厲害,小心呀少初愛弟,走在這條賣弄聰明的繩索上,哪一天失了平衡,本皇子對愛弟的惡追過了喜,摔落的下場,足堪讓你生、不、如、死!」
「少初……領教在心。」調勻了氣息,內斂的沉音,蘇少初回迎的視線也添上輕冷。
「翡玉你從何而來?」
對那雙迫人的犀瞳,蘇少初笑扯著唇,平靜道︰「遺物故人情。」
「好個遺物故人情,就看在這份『故人情』的翡玉上,本皇子就放你蘇少初一回。」
「既蒙三皇子之情,待少初傷愈離開後,定當歸還翡玉。」
「離開!」對這兩個字朱毓忽大笑起。「只怕愛弟的傷,將是傷重難痊愈呀!」
對此言,蘇少初才蹙眉,就感到大掌按上他右肩,一股反沖的氣勁隨之灌入!
「蘇公子、蘇公子,無憂、無愁替你端藥來了!」
斑聲歡呼似的喧鬧隨著一粉、一藍兩個跳躍不已的清秀小丫頭傳進。
「蘇公子?!」一見到倒在朱毓臂中的蘇少初,她們大驚的跑上。
被朱毓圈在臂彎內的面龐,略顯蒼白,唇角淌灑血絲。
「蘇公子,你沒事吧!」
「怎麼養這麼久的傷,還在吐血呀!」
三皇子朱毓的隨侍婢女,無憂、無愁,向來喜愛這位蘇家少公子,從蘇少初負傷以來,兩個小丫頭總愛爭著照顧他。
「沒事,只是……去掉半條命而已。」忍著體內激沖的氣,蘇少初安撫笑笑。「乖,你們替我端藥來——呃——」
向來喜愛這對嬌滴滴的孿生姊妹,不好見她們憂愁的模樣,卻在一開口,馬上吐出血來。
「去了半條命!很痛吧?」
「皇主子,您為蘇公子想想辦法吧!」
兩個丫頭馬上又是對他探額、又是焦急的朝朱毓請命。
「是呀……呵呵。」縱有傷在身,拭掉唇角的血,蘇少初斜挑著眉,對臂膀的主人戲謔道︰「我說……親愛的皇主子,您就……想想辦法,治治少初這身奇妙的傷,為什麼無論多少的……仙丹妙藥都不見起色,永遠都會在不上不下內徘徊,如此神奇的傷,已快成少初的……人生一絕了。」
「唉!見到愛弟如此受盡傷痛折磨,卻還故我依然,該給聲贊美的話嗎?」華艷的俊美面龐俯下,指撫那張蒼白面容,端的是一派不勝心疼的口吻。「嘖嘖,真是令本皇子對愛弟你這條小命,好生不舍呀!」
「既是不舍,還望三皇子您多多高抬『貴手』,否則再下去,少初怕是三魂留太虛,七魄散幽冥呀!」對自己未來的命運,蘇少初大有不勝欷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