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應笑我 第6頁

第三章

「少宗主,你還好吧?」

一關起外廳堂大門,陸修忙拍著陸明朝的背,只見他掩唇面色微青,顯然相當不舒坦。

「沒事,真搞不懂這些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講,一定得要打打殺殺流血見紅才甘心!」

陸明朝最討厭看到血,因為他的嗅覺超乎常人的敏銳,一般人聞到的味道,對他而言會加重好幾倍,其中,血的味道對他而言像致命的毒藥,因為那獨特的腥味會讓他腸胃翻騰作嘔,卻不能在外人前展現,開玩笑,身為武林名門的陸家少宗主竟然怕見血,這還得了,每回面對這些他都以內力一再抑忍!

「還好少夫人聰明,知道他們根本就無心接受什麼排解,根本就已經決定要以武力畫地盤勢力,找上陸家不過希望有個武林見證,以後再出事,勢力歸誰,陸家就該出來說話。」偏偏這類事情,陸家避不了,畢竟帶有御前神捕世家的身分,發生任何案子,行走江湖時,黑白兩道的助力是需要的,因此陸家人廳堂常上演這類公親事主的狀況。

「少夫人聰明!」陸明朝對這句話恨恨咬牙!「是呀!真是感謝她的推波助瀾,讓雙方毫不唆的直接上演血腥大火並!」

他最受不了有人被砍中要處時,那血幾乎是噴濺出,只要他在場,幾乎在對方被砍中的同時,他會沖過去點住對方的傷處穴道,不讓那血淌灑成攤,還會極快的撕下衣服縛住傷者的傷處,就怕血灑下,沒想到這動作傳出去,竟成武林人尊敬的大慈愛心腸,武林中從此以他粗獷的外貌定下英雄氣慨後,沒多久仁義俠心之類的話也很快跟上他。

「我想夫人這麼做,也是果斷的讓他們快速解決,否則以海陸八幫的草莽習性,這一鬧不知要上演到什麼程度!」陸修緩頰道。

「好個果斷呀!雙方原本只是推派海陸各一組代表,以一場定輸贏,沒想到你家那果斷的夫人竟要人以三場,二勝一敗來定輸贏,結果才第一場她就托詞不便見血腥場面退下了!」獨留他面對再二場由她挑起的血腥大對斗!

「我想是夫人大概是……謹慎吧!」

「小修!」陸明朝橫睨他。「你的身分是東旭別苑還是是西霞閣的人?」

「少宗主,小修不是東旭別苑也不是西霞閣的人,而是您身邊的人!」一見主子的臉色,陸修馬上涎著輸誠的陪笑,見自家主子傲臉高揚,顯然滿意了,他才暗自松口氣。

在陸家,只要他們的少宗主和少夫人斗上時,雙方不但分房各佔一方院落對峙,兩邊的人馬也依居所畫地盤,當兩邊主子對上時,東旭別苑和西霞閣的下人總也跟著幾番暗潮洶涌,唯一不受這些所影響的,只有他的老爹,陸家三十多年的老總管。

他的老爹是外廳堂的支柱人物,接待黑白兩道絕對得有他老人家的沉穩泰若來鎮住場面,而外廳堂向來屬于雲游在外的陸家老爺、老夫人的地盤,因此老爹在陸家地位特殊,說起話來的分量,無論少宗主、少夫人都得賣個三分情面。

「只是奇怪,少夫人怎麼會突然退席?」

陸修趕緊轉移話題,就怕自家主子追著這問題繞,因為他們家少宗主外在形貌雖走粗獷豪邁,內在可完全不一樣,「性格敏感、內心脆弱」大概是他們家主子最佳寫照了,只要遇上想不開的事,就會鑽起牛角尖,而且一旦鑽起來,不把自己做繭自縛到呈現發霉狀態,是絕對別想他會罷休的!

「哪有什麼好奇怪,珊珊會做這種事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沖突場面不夠刺激,振奮不了她的精神!」怕血的他娶了一個愛見血的妻子,血腥火沖度不夠,是絕對引不了嬌妻的注意!

陸修恍然一悟的點頭,「難怪少夫人離開前直說無聊,塊頭這麼大,血就流這麼點看頭,沒趣!」差點忘了,少夫人和少宗主對沖突和血腥的反應向來迥異!

想也該是如此,畢竟他們夫人可真是他見過的人中,最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了,雖嫁入算半個武林中人的陸家,卻不擅武學,更對習武興致缺缺,可是膽識、敏銳連他那沉穩的老爹都贊賞,怎麼可能為了一點沖突流血就離開。

「珊珊……」見陸修回頭問什麼,陸明朝虛咳一聲,端正臉色。「嗯,少夫人離去前,有沒有……交代什麼事?」

交代什麼事?「沒有呀!」

「沒——有!」陸明朝眉眼齊瞠,「再想清楚,真的沒有?」看到陸修再次搖頭,他壓低眉眼與嗓音,沉聲再問︰「一點暗示,還是說個什麼和明晚夜宴有關的話都……沒有?」

兩人未大吵前,珊珊說中秋夜宴之後要陪他到帝都外,嵐峰上的「江畫柳煙亭」賞月至天明,他盼著許久,還命人將那打點一番,讓那座最美的山中小亭更加美奐,中秋夜宴都快到了,珊珊的心意是怎麼樣了?

「暗示?和夜宴有關的話?」陸修歪頭想了想,馬上一擊掌。「有、有、有,我想起夫人要回西霞閣時說了些話。」

「真的,珊珊說了……嗯哼,少夫人說了什麼?」收起迫不及待的興奮,陸明朝背手端出當家的穩重樣。

「我听到少夫人對身旁的麗兒吩咐,明晚中秋夜宴之後,及早幫她鋪好床被,還有早起的準備,她一早和蘇公子有約。」

「第二天一大早和蘇少初有、約,所以要及早入睡!」陸明朝濃眉高豎,雙瞳倏張,切齒的由牙關進出話來!「很好,顏、珊、珊,我看妳到時走得出西霞閣,走得出陸家大宅嗎?哼!」

「少、少宗主——少宗主——發生什麼事了!」只見他家主子忽憤然轉身,氣勢沖沖的往東旭別苑走!

「上香、淨筆、格紙、琴聲——」陸明朝一揮袖,撼吼叱令!

「呃!是、是!」在主子回頭怒目中,陸修連滾帶爬的跟上,內心哀號︰完了、完了,又開始了!

西霞閣內。

「琴音又起了,少夫人。」站在三樓窗口的麗兒,調整一下靠窗邊的垂幔,听到箏琴奏出的旋律,她居高臨下的望著前方的東旭別苑道。

「喲~~又鬧起別扭了。」一旁,正將高蹺一雙修長赤足擺到更高的椅上,衣衫半褪,一副擺月兌外在束縛的顏珊珊以最輕松舒緩的悠坐,大放的形象全然不復對外表現的端莊內斂,隨手拿起一旁小酒瓶就唇品飲的豪情,更巔覆了她溫婉柔雅的言行。

「少宗主又是為什麼鬧別扭呀?」

「為什麼!」顏珊珊一聲哼笑,摘下一顆葡萄投入口。「疑心、醋壇一起發作,又沒臉拉下尊顏,就變這樣了!」

麗兒似懂非懂的點頭,充滿好奇眺看。「不知道里面到底在干什麼呀!」

「以他那性格能干出的,和使性子的小泵娘差不多!」用力一咬飽滿多汁的水梨,顏珊珊一聳肩道。

「就像一個少女遇上愁滋味時,就愛玩拔花瓣那些玩意兒!」

「拔花瓣?」

顏珊珊掩唇輕笑。「妳應該看過好些女兒家,對心上的人態度不確定時,喜歡拿著花在那邊拔邊說,喜歡我、不喜歡我;喜歡我、不喜歡我,這種無聊又荒謬的舉動。」

「不可能吧!」麗兒不敢置信。「對少夫人的事,少宗主私底下是有些不成熟的行為,但是他體格魁梧,英雄氣慨也不差,武林人敬他俠情重義,怎麼會……」尤其一個大男人,再怎麼想都很難和……拔花瓣那種動作扯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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