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懷不軌接近你 第16頁

盡避有這麼好的口碑,慕名前來的老夫妻還是有點疑慮,老先生看過了菜單上怪魚的圖片與解說,狐疑道︰「『波多瑪』到底是什麼魚?沒有毒吧?」

「波多瑪是我家鄉產的魚,沒有毒,隆小姐做了最適當的烹調,絕對沒問題。」瑟歐斯解釋道,這幾天他在店里幫忙,已能從容應付顧客的疑問。

「這蓋飯不辣吧?」老太太擔心道︰「我吃不得太辣的食物,是這里的菜好吃,我才老是跑來,挑著不辣的吃,這蓋飯口味不會太重吧?」

「請安心,我也不敢吃辣的食物,隆小姐特別考量我的口味,做得很清淡,我試吃過,保證絕對順口。」

想到那美妙的滋味,他打從心底露出幸福的笑容,「這是我在人間吃過最美味的食物,請務必嘗試。」

什麼人間?老太太沒听懂,但年輕人英俊燦爛的笑靨讓她臉紅起來,「好……好吧,那就來兩份。」

瑟歐斯剛回到櫃台,一道嗓音冷冷自角落響起。

「誰特別考量你的口味?」隆莉涵原本在和一名穿高中制服的少年說話,此刻挑起一眉瞧著他,表情不露喜怒。

瑟歐斯詫異。那對老夫妻坐在餐廳最角落,離櫃台很遠,她居然听得見他們講什麼?

他理直氣壯道︰「難道不是嗎?那天妳在調味時,每個味道都讓我試過,後來我說最喜歡的味道,也就成了現在賣的口味,這還不是拿我當標準?」

「我是考慮食材的特性,才決定使用何種調味科,你的評語我只當成參考,我有自己的考量。」她口吻嚴肅,不容許她的專業判斷被當成隨便遷就。

「可是我不喜歡辣,妳就沒要我試辣的。」雖然嚇他還有重口味,但除了吃生魚片時的芥末,之後沒有更刺激的味道。

他哪來這莫名其妙的自信,咬定她是為了他?隆莉涵覺得好笑,認真解釋道︰「我不是說了嗎?因為我想保留魚肉的鮮味,調味太重,會破壞口感……」

一旁的崔寡婦吃吃笑了,坐在櫃台邊的制服少年也掩口偷笑。

隆莉涵橫了兩人一眼,不懂他們笑什麼,兩人轉開頭,還是在笑。

瑟歐斯也笑,是尷尬的干笑,「所以,真的不是為了我……」

「當然不是。」她被笑得不自在,答得斬釘截鐵,「你、少、臭、美。」

她轉身要進廚房,頓了下,向少年道︰「你要的餐點馬上就好。」

「謝謝。」魏霓遠托腮淺笑,饒富興味打量著呆立的瑟歐斯。

隆莉涵進入廚房了,崔寡婦還在笑,頗有深意地瞧著瑟歐斯,「我還以為除了我,莉莉不會跟人說這麼多話──尤其是男人。」

「我也以為隆姊姊一直很嚴肅。」魏霓遠深思地瞇著眼。

相由心生,心境的變化會顯現在外表,他這個不常來的人輕易就看出,隆莉涵冰似的態度軟化了,雖只是細微的改變,但已不是從前那般冷酷。

「『臭美』是什麼意思?」瑟歐斯還在發愣,因為不懂這個詞匯,也因為她說跟他無關的斷然口吻,心里沉沉的。

「意思是叫你別自以為是,你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別以為自己對她有那麼重要。」崔寡婦把握機會,狠狠刺瑟歐斯一記,看出魏霓遠有話要說,她自行避到櫃台一邊。

魏霓遠伸手在失神的瑟歐斯面前揮揮,喚回他的神智。

「我今天過來,一是幫幾位模特兒姊姊買晚餐,二是傳達一些話。秀和已經連絡上南宮老師了,只听電話里的敘述,他無法判斷你的狀況,他說會盡快趕回來,也已經連絡一位向煌漸先生,一起解決你的問題。向先生對時間法術很有鑽研,相信能幫上你的忙。」

「用不著這麼麻煩吧?」除了那時突然變回貓,這幾天他身體狀況一直很穩定,沒再出岔。

「因為露雅姊姊很擔心,而且南宮老師也對法術失效百思不解,他們堅持要把問題原因找出來。」

魏霓遠程茶啜了口,「另外,露雅姊姊要我提醒你,盡快完成你的任務,別讓蘆納搶先。」

「我也知道事情很急,但我沒有適當的機會啊!」瑟歐斯煩躁地說。

魏霓遠定定看著他,忽道︰「你要有耐心。」

瑟歐斯睨他一眼,魏霓遠神色溫柔續道︰「隆姊姊外表倔強冷漠,但這是因為她心里藏了一些痛苦的事和一些傷口,對于受過傷的人,你總要多一份耐心和體貼,溫柔地包容她。」

「你為何這麼了解她?」他不喜歡魏霓遠談到她時的熟稔口吻。

「我善于察言觀色啊!」魏霓遠溫和淺笑,泰然迎視他富含敵意的眼神。

瑟歐斯雙手撐在櫃台邊緣,俯頭注視著他含笑的黑瞳,眼下有淡淡暗影,「我以前看過你吧?」

據說這個少年是當今正紅的模特兒,俊美的皮相風靡無數人,不過看在他眼里,還是跟一般人類沒兩樣,何況來到澧松道之前,他根本沒見過這張臉。

引他注意的,是這少年身上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他一定曾在哪里見過他──或者不是看見,是「感覺」到。

「我的臉常出現在雜志或服裝廣告上,你當然會覺得眼熟。」

「不是這樣。我不是在這里認識你,是在別的地方。你……去過非洲嗎?」

「我因為工作關系,偶爾會出國,不過沒去過非洲。」雖不懂他為何問這些,魏霓遠還是耐心地回答。

「但我在非洲見過你。」愈說瑟歐斯就愈篤定,「有一、兩次,我在……『工作』的時候,你就在附近。我曾經感應到你的氣息。」

魏霓遠知道露雅一族人的身分,也听她提過,瑟歐斯在非洲做的是什麼樣的「工作」。

他臉色變了,晶燦的眼眸蒙上神秘黝暗,似笑非笑,「我確實不曾去過非洲,但你確實可能在那里遇見我。」

「跟你腳上的東西有關?」瑟歐斯探頭,看見少年腳踝上系著銀煉,銀煉被施以禁制咒術,以咒術的強大力量判定,顯是出自南宮璟的手筆。

「沒錯……」瑟歐斯的臉快貼上他,他身子微微側開一些,正好看見隆莉涵端著餐點站在廚房門口,臉色古怪。

「你的餐點好了。」她走近櫃台,將餐點交給魏霓遠。

瑟歐斯這才讓到一旁,還是盯著魏霓遠看,看著他付帳,與她愉快地交談幾句,然後提著餐點離開。

隆莉涵手里還拿著兩個剛捏好的飯團,分別交給瑟歐斯與崔寡婦,「趁現在客人不多,你們先填一下肚子。」

她轉身要回廚房,手腕驀地被攫住,她回頭,看見瑟歐斯小心翼翼的臉色。

「妳還好嗎?」這幾天她對他的態度稍有改變,偶爾給他微笑,就足以讓他愉快許久,她神色忽地冷冽,他也就格外敏感。

隆莉涵眸色一閃,明知他問什麼,卻答非所問,「放手,我還有工作要做。」

方才,她看得清楚,他和魏霓遠的距離有多近;兩張同樣出色的男性面龐靠在一起,畫面曖昧,令她心頭浮上厭惡感。

她不歧視同性戀,她自己的父親就是同性戀,但經歷過那些之後,她下意識地排斥男同志,她討厭身邊的男人突然告訴她,他愛的是她父親,一想到這可能性,她的怒氣就無法抑制。

她明白,她在遷怒,把從那些人受到的郁氣發泄在他身上,可,不是告訴自己,僅僅是朋友嗎?既然認定他只是朋友,他喜歡男人或女人,她又何必介意?

明明不會與他交心,為何她還會怕?怕什麼呢?

她郁悶,而他困惑,不明白她突來的冷漠,不斷思忖自己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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