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愛急急如律令 第10頁

「喂!我是要你小心,你干嘛跑過來?!」兩個人加四只鬼,在狹窄的走廊上混戰起來可不妙!

刁念萸雙掌一闔,將法力運到掌中,卻見四個惡靈會合後,掉頭一起向她撲來。她一愣,掌中已凝聚的紫電竟忘了發出。

姬秀和伸指凌空而畫,隨著口中吟念的咒語,指尖畫出一輪銀藍色的燦光,越過四個惡靈,將她護在光環中。

惡靈無法接近受法陣保護的刁念萸,回頭向他撲來。

姬秀和後退一步,不料腳下一滑,頓時摔倒。惡靈一涌而上。

「你們別想傷他!」刁念萸怒喝,右掌拍出,紫電宛如流星般迅疾射出,一擊就劈碎了三個惡靈,第四個還想逃走,她左掌再起,瞬間將他了結於掌下。

解決了……姬秀和愣愣坐在地上,還沒從紫電閃光造成的眼花中恢復,就被刁念萸使勁拉起來。

「我不是要你以保護自己為優先嗎?!你干嘛老是把法陣做給我?!」她憤怒的聲音在靜夜中異常響亮,「這幾只沒用的鬼難道還能傷到我?!」

「對不起。」半個月來,這三個字姬秀和已經說得很順口了。「我看他們一起撲向你,來不及多想就……」忽瞥見對面大樓有手電筒的亮光閃過。「警衛來了,快走!」

兩人偷偷從大樓另一端的樓梯溜下,來到大樓間的花園。

「說也奇怪,」刁念萸踱進涼亭,沉吟道︰「那些鬼為什麼老是攻擊我?我們是一起現身,可每次他們都直接向我沖過來——」

「可能是他們覺得攻擊我沒有挑戰性吧。」

刁念萸橫了溫吞微笑的姬秀和一眼,「高興什麼?這表示你半個月來一點進步都沒有!」

「我有進步啊。」他抬指在空中畫著,「現在我不需要紙筆,就可以直接做出法陣了。」

「這算哪門子的進步?這是基本功啊!真是塊朽木。」她哼了聲,「連剛才那四個,今晚一共消滅十九個。這些鬼不知從哪來的,跟蟑螂一樣,越殺越多,不過,好像只有我們兩個看得見他們?」

他從隨身背包內取出書本,坐在涼亭桌邊,打算把握時間用功。「要是其他人也看得到,學校就得停課了。」看到校園內到處都是鬼,誰還念得下書?

「雖然看得見,不過要不是他們主動攻擊我,我也不會被逼得自衛。到底為什麼他們一見到我就撲過來?我可沒挑釁他們啊……」

刁念萸單手托腮,正蹙眉思索,眼角忽有什麼亮光閃過,她望向光源——是在一段距離之外的鏡亭,清亮月光下,鏡面反映著樹木枝葉搖動的形影,亭子仿佛活了起來,靜夜之中顯得詭異。

她眉頭皺得更緊,「我不喜歡那個亭子……」

我只是很愛你,媽媽。

她一愕。又來了,什麼聲音?

「阿樹也不喜歡。」姬秀和也抬頭望著她看的方向。

「哦,你那個老是生病的同學?」她听他談過班上的事,有個和她一樣體弱多病的同學,叫傅瓏樹。

她懷疑地往四周張望,繁茂的樹木間,沒有第三個人的氣息。這是她第二次听到這聲音了,是誰?怪耳熟的……

「他只要在那亭子待上幾分鐘,回家一定生病,所以他很討厭那里,說那亭子一定有問題。」

「也許是他自己身體不好,卻牽拖是亭子有問題。至少我就感應不出什麼異狀。」也許是听錯了吧。刁念萸不以為意,回頭見他在看書,皺眉道︰「你別這麼用功好不好?」每晚一得空閑,就見他拿書出來看。

「我功課不好,得把握所有時間念書啊。」姬秀和露出疲倦的微笑。近來每晚都溜出宿舍,他的體力有些負荷不了。

「你法術不行、功課不行,有沒有哪樣比較拿手的?」

「嗯——畫畫吧?」他瞥了她好奇的模樣一眼,正在計算數學題的筆不由自主地偏了,開始勾勃她的輪廓。「烹飪、縫紉、園藝,我也都懂一點。」

「全是一些跟驅魔沒關系的閑事。」刁念萸搖搖頭,語氣卻不帶挖苦,「你呀,既然跟著那個南宮璟學習,就是想當個驅魔師吧?可你這種半吊子的法術,恐怕永遠沒有出師的一天哦?」看到他這副慢吞吞的模樣,她實在替他著急。

「大概吧。」她說話依然不饒人,但已漸漸沒了原先那股凶狠,是好現象。

姬秀和勾起淺笑,有些漫不經心,任憑筆尖在紙上流暢揮灑。「我也知道這樣不行,可是最近好像少了一點動力,學習一直沒什麼進展。」

「因為你的『動力來源』並不支持你?」他的「動力來源」,也就是促使他如此努力的人——他的母親。

他老實點頭,「沒得到她的肯定,讓我有點沮喪,雖然還是想存錢、想當醫生,但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積極。」微微偏頭,他顯得困惑,「我一直認為,為家人付出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會計較這些呢?我這樣想是不是很自私?」

「你怎麼這麼聖人啊?」刁念英不耐地嗤聲,「好意被忽視,誰不會灰心?這跟自不自私有什麼關系?我……我努力要討好我媽,她卻不理我的時候,我也很難過啊。」

「怎麼說?」「討好」兩字,總有種委曲求全的感覺。

「爸爸入獄以後,媽媽就不理我了。」黑眸蒙上憂愁,迷離而困惑,「我那時生了很重的病,媽媽只顧著處理爸爸的事,都不理我……」

不對!她怎會說出這種話?爸媽都很疼她,媽媽還曾整夜不睡地照顧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她怎能如此胡思亂想?!

以前……以前?以前怎麼了?

為什麼她每次試著想起從前,記憶就一團亂?

思緒再度掉進心底那個黑暗的漩渦,記憶成了一團若隱若現的絲,最重要的部分已遭吞噬,想厘清,警告的聲音就冒出頭——

不要想,你若想維持現狀,就什麼也別想!

「我了解。」

姬秀和溫柔的嗓音讓她一震,不自覺地凝視著他沉靜的臉龐。

他並未看她,筆仍在涂涂抹抹,「大人實在是很麻煩,不是嗎?有時候比我們還任性,像個小孩,偏又擺出大人的架子,不讓我們指責。」

他老氣橫秋的口吻讓她笑了,松懈下來。「是啊。」

這是他第二次說「了解」,第一次她嗤之以鼻,這一次卻令她深感窩心,他們同樣有個難以討好的母親,同樣有無所著力的疲憊,這份苦澀的共鳴,奇妙地平緩了她內心蠢動的不安。

模糊的印象里,她曾渴求過什麼,卻始終得不到;現在,她想她得到了,置身在屬於他的溫柔氛圍里,這種心口微微發熱的感覺,就是她想要的。

是的,她想維持現狀,不要一切被那混亂的漩渦毀滅,所以她不探究,至於被吞噬的部分,就……編織成自己想要听的話吧。

「反正,他們雖然關心我,卻老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我老是被擺在那些事情之後。」謊話順口溜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我只是想有人陪著我,可是他們永遠忙得沒時間理我。」

「現在有我陪你啊。」

「我不希罕,你又不是我爸媽。」口是心非啊,她的心正因他這句單純的陳述而雀躍,微啞地道︰「其實,我每次看到你,就覺得像在照鏡子。」

「哦?」

「鏡子照出的影像,和鏡外正好相反。我擅長攻擊法術,你擅長防御;我急躁、脾氣壞,你卻溫溫吞吞;我個子矮……」她剛覺失言,他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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