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愛急急如律令 第17頁

「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身邊。」姬秀和只手摟緊她。不離開他身邊,他就能保護她嗎?光是南宮老師這關就過不了啊。

「你怕有鬼怪跑出來傷害我?我能保護自己啊。」她垂下飛紅的臉蛋,因而沒看見他眼中的憂慮。是很高興他主動親近,但時間、地點都不對,而且還有個約莫五歲大的男孩抓著他的手,毫不回避的眼神看得她羞窘而不悅,斥道︰「看什麼?頭轉過去!」

青蓮沒行搭腔,深不見底的墨眸冷冷瞪著她,仿佛洞悉一切,又蘊含著極為古老、堅韌的力量,這樣的眼神不是一個小孩會有的,也不是人類會有的……她月兌口道︰「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可愛的臉蛋微冷,神色鄙夷。

刁念萸臉色一變,忽听眾人驚呼,才見鏡亭已然移開,底下赫然是大片以鮮紅色寫成的咒語,正中央有一道如門扉的鐵板。

「鏡俑之術,古老的邪術。」南宮璟注視著鮮紅色的篆字咒語,眉頭蹙得更緊了。「秀和,你應該知道吧?」

「那是什麼?」南宮璟嚴肅的神情讓刁念萸深深感到不安,往姬秀和靠近了些。鏡俑,鏡俑……她似乎在哪兒听過?

「施術者取出自願者的靈魂,注入一具陶塑的人俑,再將進入假眠狀態的身體埋在人多的地方,其上安置鏡子,吸取活人的精氣,使陶俑能如常人般行動。鏡子具反射作用,陶俑密閉而中空,兩者的邪氣極少外露,不易察覺。」姬秀和低聲解釋,嗓音滿含沉痛。

早該想到了,他的異常疲累、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邪氣、十年是鏡俑之術需要的最大醞釀時間……只是他鴕鳥地不願相信,她真是這種邪術的犧牲品。當事情揭穿,她要如何面對……兩個她?

「假眠是折衷的方式,直接的方式是殺死她,取得的魂魄更完整,尸體也比假眠的身體更容易吸收人的精氣。陶俑不會知道自己是寄生的魂魄,自以為是活人,活動也與一般人無異。貴校會有惡靈出沒,是因為惡靈想奪取這個陶俑,作為寄居的軀殼。」南宮璟補充完細節,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停在刁念萸身上。「如果引來惡靈的根源就在這底下,你要怎麼做?」

「當然要馬上除掉啊。」她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而出。為什麼用那嚴厲厭惡的眼色看她,仿佛她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為什麼這些話……似乎在哪里听過?

隱藏許久的黑暗漩渦瞬間涌起,開始吞噬她混亂的思考,她不安地看著姬秀和,他依舊是那溫柔包容的神色,但添了絲悲憫……為什麼是這種神色?仿佛他早已知道亭子底下埋了什麼?

「那麼,就由我來動手吧。」南宮璟不再贅書,低念了一串咒語,伸手往地下那扇門扉上的紅字抹去。

紅字消失的瞬間,刁念萸像被什麼重重一擊,無力地軟倒。

姬秀和及時摟住她。「沒事的。」他柔聲低語,「我會陪著你,沒事的……」

「啊!」鐵板被掀開了,眾人驚呼。

鐵板下是宛如棺材般的矩形空間,躺著一具穿著墨綠色制服的少女身軀,少女雙手交握於胸口,秀雅的面容寧靜安詳,宛若沉睡——竟與刁念萸一模一樣!

眾人毛骨悚然,紛紛躲到南宮璟背後。

刁念萸臉色慘白,喃喃道︰「騙人的……」陶俑不知道自己只是寄生的魂魄,自以為是活人……「這是騙人的,不是真的,我還活著……」

法術已破,她為何沒倒下?南宮璟微微詫異,見少女交握的手中似乎拿著什麼,抽了出來,是一張紙。

月光雖微弱,但刁念萸卻看得分明,是那張鯰魚全家福……她猛地掙月兌姬秀和,掉頭往花園外沖出。

如果你希望我這樣做,我答應你。

所以,如果你要使用任何法術,請把我的身體拿去,別再傷害那些孩子了……

我只是很愛你,媽媽。

沖過花園外的人群時,似乎有個女人叫著她的名字,但刁念萸沒有回頭。

騙人的!騙人的!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記不起的記憶片段開始浮現——父母一直忙著修行、傳教,連她生病了,也沒時間陪她……他們神秘地做著某些事,不讓她知道,家里的某些房間,連她也不能進去……

她身體原就虛弱,父親被指控為邪教負責人後,她開始生病,而母親破天荒地親自照顧她,帶她上醫院,在媒體面前哭訴丈夫與自己多麼愛家,絕不可能以邪術害人;母女倆獨處時,則囑咐她對外人該怎麼說……夜里,母親喃喃詛咒的聲音伴她入眠……

後來,父親在獄中自殺了,九玉公會的副會長也死了,據說是被她父親咒殺的,消息傳來,她看見母親露出興奮又痛恨的眼光……她病勢更重,自知大限己到,堅持出院回家,她將母親帶到她曾偷偷打開的那個房間前,告訴母親,如果她需要拿人做邪術實驗,就把她的身體拿去……

「不是這樣!」她掩面尖叫,「媽媽愛我,爸爸也愛我!他們沒有使用邪術害人,沒有!」

母親說她找到了古老的法術,可以讓她從這個奄奄一息的身體解放出來,住進一個新的軀殼,還能向害慘他們一家人的人報仇,雖然這法術會使她失去生前的大部分記憶,但只要在施術時加入一點小咒語,她就不會找錯復仇的對象,而第一個要報復的人便是姬家女使……母親興奮地解釋著,仿佛她一直在計畫這件事,只等著她自願奉獻出身體……

「沒有!我沒有死!都是騙人的!」絕望的叫聲被風扯得碎裂,狂奔的腳步停不下,但能去哪里?

白天她上了些什麼課?

每晚除靈之後,她到哪里去了?她都記不起來啊!

「……念萸!」背後傳來焦慮的呼喚聲,逐漸接近,「等我,念萸!」

誰在叫她?她死了,早就死了,誰還記得她……一張溫和的面容跳進她混亂的回憶中,她猛地停步,回頭瞪著奔近的人影。

「念萸……」還以為追不上她了。姬秀和微喘著,見她神色充滿敵意,腳步一頓。

「你想收服我嗎?」她眼底閃著異樣的光芒,「驅魔師,姬秀和?」

他愕然,「不,我沒有啊!」夜風拂亂她臉頰旁的發絲,顯得妖魅瘋狂,周身彌漫著濃濃邪氣——是因為鏡俑之術已破,原先受制的邪氣開始涌出吧?

他潤了潤唇,試著安撫她,「我不是驅魔師,我是姬秀和,我們一起除靈的,你忘了嗎?」試著走近她,「念萸,我——」

「不要動!l她厲聲喝道,指尖紫光隱隱,「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殺了你!」

姬秀和只得停步,「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們可以想辦法解決事情,南宮老師不是那麼不講情理的人,我會跟他溝通,他不會傷害你的。」向她伸出纏滿繃帶的手,柔聲道︰「我答應會陪著你的,不是嗎?」

「你騙我!」可……若真是騙她,為何要為她受傷?哪一次踫到惡靈,他不是擋在她身前保護?

她咬牙,憤怒尖銳地指責︰「你們都在騙我!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我能說話、能走動、還有心跳,你們……」右手按上心口,原想證實一切只是場惡劣的謊言,手掌卻模到死沉的靜寂——胸口空空蕩蕩,沒有心跳……

她眼神空洞,嬌小身軀像是僵成了石雕,一動也不動,任由姬秀和走近她,將她的手從心口拉開,把渾身冰涼的她攬入他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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