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下,好不好? 第13頁

頭一次看見她如此率性穿著的封志尚也楞了下,直到听見她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住的地方?」

「我查人事資料。」離開分局才想起不知道她家住哪,又跑回局里問,最後還是林誠一句「查人事資料不就得了」才解決這個問題。

直到今天才曉得要調人事資料,更彰顯半年多來對自己連搭檔的基本資料都不知道的抱怨有多愚蠢可笑。

「來干嘛?」頭好昏……

「小徐說你請病假。」

「跟你來這有什麼關系?」

「我來探病。」封志尚晃了晃手上的慰問品。「你還沒吃飯吧?」

說話的同時,他人也提著大包小包經過她走進屋子,用腳踢上大門。

十五坪大的小套房里沒有隔間的設計,所有擺設是一目了然的簡單俐落,和主人的性格極為相似。

進門右側就是開放式廚房和小客廳,床的位置緊臨小陽台,左側是浴室,基本的家具也非常簡單俐落。

「我請你進來了嗎?」她從頭到尾還沒說過「邀請」之類的字眼吧?怎麼他走進來像理所當然似的?

「開門就是邀請了。」封志尚答得自以為是,人也晃到右側蹲在小冰箱前面,把買來的食材放進去。「我帶一些東西過來等會兒煮給你吃,我知道生病沒什麼食欲,不過你多少還是要吃一點才有體力。對了,去看過醫生了沒?他怎麼說?藥呢?吃了嗎?還有──你這樣看我干嘛?」眼神怪怪的……

靠在流理台邊的任裘靡此刻雙手抱胸、低下面孔正瞧著他。

「喂,你病昏頭了嗎?」看得他渾身不對勁。

「原來男人真的可以婆媽到這個程度。」

佩服佩服,她怎麼以前沒發現到他不只嘴碎,還很霸道。

他朝居高臨下的人白了一眼。「別亂咬呂洞賓。」

暗罵她是狗嗎?「要我趕你出去?」到現在還沒有趕人已經算她很客氣了。

「一個人住生病很麻煩。」他是過來人。「有個人照應比較方便。」

「你嗎?」她嚴重懷疑。

「我已經叫小徐幫忙找人代班。」說什麼都不會放棄難得能拉近兩人距離的機會,他一定要貫徹始終,建立理想中的搭檔關系,加油加油加加油!

嘖,趕不走的蒼蠅,拉不開的橡皮糖。

鏘鏘!啊……

能不能放過她、讓她睡覺……任裘靡拉高被子蒙住頭,盡全身的力量抵抗廚房鏗鏗鏘鏘的聲音。

鏗!鏘!踫、踫、咚!哎喲──痛!

「封志尚!」病人最容易發脾氣,任裘靡也不例外,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火氣忒大掀被趕人。「你給我出──」

血絲紅布的眼瞪大,沙啞的聲音停在看見廚房慘況的時候。

她的廚房……

罷有龍卷風過境嗎?否則櫃子里的鍋碗瓢盆怎麼會全被掃出來,亂七八糟、慘不忍睹?

「嘿嘿……」頭上還頂著湯鍋的男人朝她咧嘴笑。「我平常不太自己弄吃的。」他是典型的外食族、微波爐食品信徒。

「那就不要裝出一副很行的樣子。」她服了,只求有塊無聲的淨土讓她休息,睡死也是她的命。

「我以為煮一鍋粥並不難。」但他顯然錯得離譜。

鏗鏗鏘──收拾殘局的手笨拙得一不小心又讓鍋子摔凹一角,叫了聲糟糕的同時又踩扁腳邊一根湯匙。

「扶我起來……」她的蝸居實在承受不起他的「照顧」。

這男人是個生活白痴。

「可以嗎?」她的臉色潮紅,很明顯發燒的跡象。

「我不想讓你毀了我的房子。」

這就有點尷尬了──「不好意思,我不太做家事。」

「看得出來是『很』不會做家事。」

咚!大石砸上頭。

「反正多的是女人排隊等著幫你大掃除。」

凡屬油嘴滑舌的男人通常與家事無緣,多的是女人自動送上門當煮飯婆,再不濟就每周當一次回家探望爹娘的孝子,順便帶一個禮拜份的髒衣服回去做伴手,丟給老媽子,男人實在是被寵壞了,毫無生活基本技能可言。

女人也很奇怪,面對這樣的男人,竟然能基于母性進而愛上,心甘情願變成男人的煮飯佣、黃臉婆,她無法理解,母性能引出愛意嗎?

好困難的問題,不適合此刻暈眩渾沌的腦袋分析。

「你一定要把我引以為傲的異性緣說得這麼不堪才甘願啊。」話雖有不滿,他還是很配合地扶她到廚房,依照她指示,按順序把掉下來的廚具放回原位。「我請臨時佣人每三天打掃一次,老實告訴你,我忙得沒有時間邀請任何一個女人到我住的地方,一、個、都、沒、有!」

「你強調個什麼勁?這又不能記功嘉獎。」無聊。任裘靡卷起兩只袖子,拍拍他,暗示讓出廚房控制權。「有什麼是你不吃的?」

「我不挑食。」封志尚答得很快,自尊心嚴重受挫,注意力受澄清誤會的念頭牽制,沒意會到她問這話的用意。「受歡迎並不是我的錯,難道要我一天到晚對女孩子臭著臉、一聲招呼都不打?」這樣很沒禮貌。

「也不必一張開嘴巴就油腔滑調哄人、挑逗對方一池春水。對女人體貼是沒錯,但現在這個社會很多誤會就是從這里出來。」

「我才沒有。」他挑逗誰?「啊,還記不記得上周六凌晨救的小女孩?」

「第幾個落難桃花?」熟悉的橋段快會背了。「又以身相許了?」任裘靡翻翻袋子,這家伙幾乎什麼都買了──青菜、豬肉、魚──連豬肝也不放過,足夠一個人吃三四天。

吧脆煮鍋海鮮粥算了。她想。

封志尚走到她身邊。「差不多吧。」自動卷起袖子。「有什麼要幫忙的?」

任裘靡毫不客氣,把青菜丟給他。「說她喜歡你?想追你?」

水龍頭嘩啦嘩啦,封志尚不自覺邊洗邊說︰「那天她穿得不倫不類,今天倒很正式,挺漂亮的小女孩。」

「原來你的魔爪已經開始伸向小女生了。」

「別開玩笑了!我連她名字都──對喔,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听見小徐說她生病請假就趕忙來了,那個小女生會自己回去吧?

「你也差不多一點,連小女生都不放過。」

「她是來謝謝我們救她。」說得這麼難听。

「是謝你還是謝你跟我?」就算生病中,她腦子還很清楚。

「妳吃醋──喔!」胃部一記肘擊,痛得他直呼。「你干嘛打我!」

「你該打。」簡直欠揍。

封志尚注意到身邊人耳根微紅。

氣氛立時被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尷尬籠罩,像顆氣球,想戳破又怕它爆破的聲響,只好當它不存在,開啟另一個話題。

「現在的父母親好象跟自己的孩子不怎麼親近。」

不想太多,發昏的腦袋也容不得她做高難度的深思工作,任裘靡順著他話接了下去。

「因為被雙親忽視,所以想利用學壞來吸引大人的注意──除了引起青少年犯罪問題以外,我懷疑有其它建樹。」

他把洗好的青菜交給她。

「你不能否認現在的父母親嚴重漠視孩子的身心發展。」電視上不都這麼說,現代的父母親用金錢表示對于女的愛。

「你以為這樣就能將青少年學壞合理化?」她不以為然,聲調添火︰「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變好變壞都應該自己負責。還是你以為年少就可以輕狂、什麼都不想、制造社會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

「青少年出了事之後就推說因為雙親沒有關心他,他是不得已的──在我看來那只是借口,被雙親漠視的青少年就有變壞的好理由、能得到社會泛濫無理的同情,那失去雙親的孤兒呢?可以作奸犯科、同樣得到社會的同情,只因為他從小無父無母?然後惡性循環下作出問題家庭的孩子、無父無母的孤兒很容易變壞這種荒謬不堪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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