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母親的要求,柳繼宣緩吞吞的上前拜祭了祖先,可是他對他的救命恩人卻仍念念不忘著,「媽,您讓人去幫我找那個小姐好不好?」
「當然要找,總是人家救了你,得要好好謝謝人家才成。」母親轉過頭去喚,「阿福,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那個救了少爺的小姐,查出來之後送一些禮物和一些禮金過去。」
「等等。」管家阿福剛應了是,柳繼宜卻喚住了他。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我跟你去。」因為想再見到那位小姐,所以柳繼宣馬上就邁出步伐。
母親扯住了他的手,阻止著︰「繼宣,你別鬧了,你這一身衣服要不趕快換下,生病了怎麼辦?道謝的事情就交給阿福就好了。」
「不成……」他真的很想要再見到那個救命恩人。
「讓阿福去就夠了。」
「可是我想當面謝謝她。」他再度表態。
「何必這麼費事,阿福代替你去就應該可以了。」
母親的固執讓柳繼宣很不悅,他不認為母親那搪塞的方法是對的,「那太不夠誠意,被救的是我,讓阿福去才失禮。」
「所以才讓阿福帶些禮物過去,我們不會失人家的禮的。」
「就是用錢去糟蹋人家的救命之恩嗎?」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呢?」
「難道不是那樣?每次您都會這樣,只要有人家幫了我們家,你就認為用點錢就可打發,不管,如果您不讓我去,我就不換衣服。」
母拐拿他沒輒,只好想了折衷的方法,「這樣,讓阿福去把人帶回來,你再當面謝謝她,如此一來你應該沒話可說了吧?」
這算是一個退讓,柳繼宣雖然不滿母親對任何人都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態度,但是想到一樣可以見到救他的人,所以也就無意計較了。
嬸嬸張月英的勢利眼是村子里頭出了名的,當她看到柳管家阿福登門拜訪,手上又拿著一大堆的禮物,那臉上的表情簡直就可以說是肥肉抖顫,諂媚的只差沒有跪地迎接而已。
她迫不及待的拉了張椅子給柳管家,並問著︰「柳管家,您來這兒是有什麼指教嗎?我們家阿旺應該有把田租拿去交了吧?」
這女人的假笑讓人渾身不舒服,要不是夫人的交待,柳阿福才不想來和這種人打交道。
「我今天來不是來收田租的,我是來找人的。」
听到找人,想當然是找這一家之主的男人,張月英歉然地說道︰「很不巧,我們家阿旺正好出去了,您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早見識過了張月英的纏人工夫,她的厲害更是家喻戶曉的,只要一開了口就停不了的,然後會想盡辦法把人家的祖先八代都給問出來。
阿福很不耐煩地說︰「我不是找你們家阿旺的,我是找阿旺的佷女,你們家那個叫做筠嫜的小姐在嗎?」
听到陳筠嫜,張月英的臉馬上糾結在一塊,心底想著,要是陳筠嫜得罪了大人物害他們家沒飯吃,她鐵定把筠嫜賣到窯子去。
「筠嫜?那丫頭是不是得罪了您哪?我就說她笨手笨腳的,早晚會給我捅出簍子來的,我先說好,她所作的事情和我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柳管家可要幫我們在柳老爺面前多說說好話,我們只是好心收留那個賠錢貨……」
這只怕扯上一天都見不著陳家的小姐,更別說當面道謝了,阿福不得不使出殺手——把他帶來的紅包亮了出來。
「那……這……是怎麼回事啊?」
張月英見錢眼開,一看到阿福手中拿了紅包袋,就直盯著人家手中的厚厚的紅包袋直瞧,像是要瞧出里頭到底有多少?
她看到兩只眼珠子幾乎快要掉出來,伸手想要去拿阿福手中的紅包,卻叫阿福給遏止了。
「這紅包可不是要給你的。」
「是給陳小姐的。」
「給我們家筠容?」
「不是,是給陳筠嫜小姐的。」阿福搖頭說道。
「給筠嫜?」張月英想不通柳家的管家干嘛拿紅包來給陳筠嫜,不過有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要那個紅包,「柳管家,您可不可以說清楚點?您說那筆錢是要給筠嫜,為什麼呢?我們家筠嫜為您做了什麼事情嗎?」
張月英的轉變還真大,剛剛還罵陳筠嫜是賠錢貨,現在又轉變成另一種表情,真是給她有夠厚臉皮,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阿福只想早點見到陳筠嫜,然後把紅包交給她。
「陳小姐救了我們家少爺,所以我們家夫人要我拿些禮物和紅包來謝謝陳小姐,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請陳小姐出來了呢?」
那還用問,雖然錢說是要送給陳筠嫜的,但是她是長輩,當然到時候錢會進她的口袋,想到錢,張月英也沒細想送錢的緣由,立即笑的合不攏嘴地直點著頭說︰「成,成,我這就去叫筠嫜出來,您請坐!我馬上就回來。」
阿福點頭,卻又想著,她不回來最好,只要陳家的小姐出現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但是他卻也知道,睡就睡不要做白日夢!
陳筠嫜在後院里頭劈柴劈的滿頭大汗,這年頭有人劈柴當柴火燒?哪戶人家不是使用瓦斯爐燒開水,但是陳家很窮,窮的根本沒有多余的錢花在這些等于奢侈品上頭,就好像家里明明就有洗衣機,卻舍不得使用,電視也不許開超過一個小時。
不過,就算如此,通常這種粗活都該是男人做的,但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叔叔得負責賺錢養家活口,平常有人叫就去打打零工。而嬸嬸說,她是多出來的人,要有飯吃就得勤快點,所以幾乎陳家的粗細活她都得全部扛下。
這種辛苦,她倒是沒有想過要抱怨,而且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出去找工作賺錢養家,她深信那麼一來,嬸嬸就會對她刮目相看,也會給她多一些好臉色。
不過這里是很偏僻的鄉下,村里頭又沒有工廠,更沒有什麼活是可以給女孩子做的,所以她只好繼續寄人籬下。她還想到,如果她貿然離去,受罪的將會是她的老阿嬤,到時候嬸嬸會叫阿嬤做這些工作,與其讓阿嬤老人家做,她自己吃點苦是沒事的。
因此,只要有工作,她就會搶著做,最好忙的讓嬸嬸沒機會找她麻煩,但是……麻煩總是很難甩掉,她就算想避也總是避之不及。
听到嬸嬸的叫喚時,她全身就繃的緊緊的,細胞更不知道死了多少。
「我叫你你是沒听到還是故意不應我?」
「對不趄,我剛剛沒听到。」唉!只慢了一步回答,還是捱了嬸嬸的罵,她忙賠起不是來。
嬸嬸瞧她很心煩,恨不得打她一巴掌,可是想想柳管家現在在外頭等著,怕她的臉上留下掌痕,到時錢沒拿到就慘了,單手直揮著說道︰「算了,今天就不與你計較,你就別裝一副童養媳的臉給我看,外頭有人找你。」
「找我?」她的朋友都被她嬸嬸給嚇得不敢到家里來找她了,還會有誰來找她呢?「是碧玉回來了嗎?」
「不是。」
「那還會有誰找我呢?」她想都想不出來。
嬸嬸再度揮手,心煩的說道︰「反正就是找你沒錯,不過我現在先跟你說好,免得等一下你把我到手的財運給送走。」
送走她的財運?陳筠嫜更加感到不解,因為嬸嬸只會罵她是賠錢貨,怎麼會突然變成了有利用價值的人呢?
「嬸嬸,我不懂您說的話……」
「不懂沒關系,等下有人會拿紅包給你,你只管收下來,其他事隋就少管少問,明不明白?’’嬸嬸根本不管她的意願,自頤自的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