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一往,誰是誰非也就很難判定,柳望生相當為難,雖然他相信繼宣,但又怕別人會說他偏袒自己的兒子。
「爸爸……」
「舅舅……」
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照原訂計劃進行︰「親還是要提,但是答不答應就得看陳家的意思了。」
「爸爸……」柳繼宜依然想要扭轉乾坤。
柳望生只是對他揮了揮手,說著︰「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去換個衣服,太難看了。」
完了!大局已定,柳繼宣一臉悲愴。
第三章
一整個晚上,柳繼宣都在鬧別扭不肯吃飯睡覺,不管母親怎麼安撫,他就是不肯妥協。
「你爸爸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麼做是不想讓人說他偏袒自己的兒子,你應該體諒他一點。」
柳繼宣氣憤的說︰「我什麼都可以體諒,就只有這一點不可以。」
「你為什麼那麼堅持呢?就算你表哥不好,但是好歹筠嫜嫁過來也是住在我們家,我們對她好一些,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你是個孩子還不懂,有些人結了婚,就會改變結婚前的個性,說不定你表哥結婚之後就會收斂一些,這也說不定啊!」
「不管他會不會改變,我就是不要筠嫜嫁給他,還有您不要老是說我小,我已經上國中了,算是個大人了。」
母親驚訝地看著他,兒子的別扭忽然有了一點點足以解釋的理由,但是她卻還是有點難以相信,「繼宣,你該不是喜歡上陳家那小姐了吧?」
驀地被這樣一問,柳繼宣的臉仿佛打翻了的蕃茄醬,又紅又窘。
那一臉的紅潤泄露了他的秘密,母親這才驚覺到,兒子長大了,已經是會思春的年紀。
「繼宣,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就別說陳家家境如何,光是年紀,陳家小姐比你大,你爸爸不會同意的。」母親感到恐慌。
「年紀大又怎樣?我會長大的。」
「就別說那個,光是你現在這樣瘦小,可以保護你喜歡的人嗎?」
柳繼宣望了望自己瘦小的身軀,理直氣壯的說著︰「我會變強壯的,總有一天我可以保護所有人。」
事實上,自從他被陳筠嫜救起來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好好的鍛煉自己的身體,他發誓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強壯到足以保護陳筠嫜,而不是她保護他。為此,他還特地去報名跆拳和柔道,為的是強壯自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所喜歡的人。
他越是執著,母親就越擔心,她搖頭嘆氣的說︰「沒用的,你爸爸那關就很難說服。」
柳繼宣卻認為,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提親一群人堪稱浩浩蕩蕩,有柳先生、柳太太以及柳管家阿福,加上談這門親事的劉文章,平常光一個人就夠看了,這下子全員到齊,別說勢利眼的嬸嬸張月英嘴巴張的可以吞下一個蛋,連叔叔陳水旺看得幾乎忘記眨眼楮。
「柳先生,您們這是……」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人物駕臨,左鄰右舍都前來觀望,一下子就把陳家原本就狹小的院子擠的水泄不通。
「別急,到里頭再說吧!」柳望生笑著示意。
「喔!當然,請進、請進!」陳水旺急急忙忙請眾人人廳堂,但這下子更擁擠了,陳家的客廳可不及庭院大。
「對不起,我們家地小屋子也小,擠了點,請別見怪。」張月英到底是比較圓滑,怕陳家的窮酸嚇壞了大人物,所以忙解釋安撫一番。
柳老爺只是四下瀏覽了一下,就說︰「無妨,娶媳婦要娶賢德的,並不是娶家產,況且陳小姐是個挺乖巧的小姐,這就夠了。」
「娶媳婦?柳先生,請原諒我和外子愚笨,您說的娶媳婦,是怎麼回事呢?」
張月英瞪著眼,除了嚇到之外,眼中還有著更多的不信任。柳家要和他們結親戚?是那樣沒錯吧?但是柳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今年才十三、四歲,要娶什麼媳婦呢?
張月英越想越不對勁,忙又問道︰「柳先生,我們家筠容才十歲大,結婚恐怕是早了點……」雖可以和柳家攀親戚是她最大的願意,但是兩個孩子結婚像樣嗎?
深知張月英是誤解了,邱月鳳才出面說︰「我們指的是你們家的筠嫜小姐,她今年該有十六歲了吧?」
麻雀變鳳凰?那她更不願答應,柳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只可以留給他們家筠容,陳筠嫜隨便找個老公嫁了就成了。
「只怕我們家筠嫜那粗魯的丫頭配不上您家少爺,我想您們還是多考慮一下,況且兩人年紀相差了三歲,娶‘某大姊’可不是好听的。」
「你又誤會了。」柳望生搖頭嘆氣地說︰「我們家還有個表少爺在,你覺得他配你們家筠嫜如何呢?」
劉文章向來聲名狼藉,哪個小姐嫁給他真是沒長眼楮,陳水旺飛快的大叫︰「萬萬……」
「不可」兩個字卻被張月給攔掉。
「挺相配的。」
「可以請筠嫜小姐出來,讓他們年輕人看一下對方嗎?」
「好是好,但是筠嫜不在家……」
「不在家?怎麼會?你是不是故意把她藏起來?」劉文章語氣很壞的說著。
不管是不是會真的成為親戚,劉文章以那種口氣對長輩說話就是不對的,柳望生怒視著他責備道︰「那是對長輩應有的口氣嗎?還不道歉!」
有錢就是老大嘛!口氣大些倒也沒什麼,張月英一臉心甘情願,諂媚的說著︰「沒關系,沒關系,現代的年輕人嘛!總是比較大而化之,表少爺沒有惡意的。」
「還是嬸嬸了解我,我的確沒有惡意。」
張月英和劉文章可不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而是各懷鬼胎,深信互助對他們都比較有利可圖。
「這樣吧,請你們把這事告訴陳小姐,如果陳小姐願意,就讓他們年輕人一起出去散散步,聊聊天,也好讓他們對彼此稍微了解一下。」
夜長可是會夢多的,張月英雖沒讀過書,可也知道這一層道理,她怕柳家反悔,所以決定要打鐵趁熱,「不用了!我和水旺是筠嫜的至親,她的婚事我們就可以替她決定了。」
柳望生雖明白這層道理,但仍覺得這樣的決定太過倉促︰「這事不急,我們等陳小姐當面回復再說吧!況且,現在是法治的時代,婚姻大事,還是得要當事人點頭才算數。」
「這……」
陳水旺馬上搶走了張月英的話,急促的說道︰「這樣再好不過,就這麼決定了,一切等我們問過了筠嫜再談。」
送走了柳家一票人後,張月英用力的揪著陳水旺的耳朵,氣急敗壞的吼著︰「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對啊?」
陳水旺怕老婆出了名,在母老虎盛怒的時候,他吭也不敢吭一聲,只是陪著笑臉︰「我那敢丫……」
「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讓它錯過了!你知不知道,柳家來向我們提親,是我們的榮幸?」
哪有什麼榮幸,要嫁給劉文章的不是她,她當然可以那麼說,但是若是以一個旁觀者、關愛者的角度來看,嫁給劉文章將是陳筠嫜不幸的開始。
身為叔叔,無能力給筠嫜更好的生活,對她已經夠歉疚,沒道理將她推進更險惡的環境。
「你到底對柳家的表少爺有什麼不滿的?」
「他惡名昭彰你又不是不知道,筠嫜真嫁過去不會幸輻的,況且筠嫜還小。」
「小?我嫁給你的時候不也只有十七歲!不讓她嫁給劉文章,我倒想問你,你想讓你寶貝佷女嫁什麼樣的大人物呢?」張月英壞心眼的挖苦著︰「我告訴你,人家柳家是看得起你,才願意和你結這門親戚,你要是不識點,到時候連飯都沒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