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顫抖的手掩住臉,說不出話來。
突地,她腦中又是一陣暈眩,他突兀地抓住她的手,「你怎麼了?」
晶晶搖搖頭,趕緊抽回手,「沒事。」
慕禾烈的臉色突轉黯沉,眸中的幽光更熾,寡情的薄唇微微挑起笑弧,「怎麼那麼怕我?擔心我會將你往火坑里推?」
她心一緊,不想再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只能緊抱住自己,可是仍止不住心就要跳出胸口的顫悸。
「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會饒了你嗎?」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顎,嘴角噙著乖戾的冷笑。
「我知道您不會,但是如果您真要送奴婢去技院,我……我會再一次尋死!」她強迫自己勇敢地與他那雙不見絲毫溫柔的暗黯沉眸對視。
他眯起眸,狠冷地問:「你在要挾我?」
「奴婢賤命一條,哪能要挾爺呢?」
說這話的同時,一股涼意寒透她內心最底層,她知道除非他能原諒她、寬恕她,別將她送進妓院,否則她將再也沒有出路。
然而,她已得罪了他,要他的諒解,談何容易。
「哈……」他發出桀桀怪笑,掛著危險淺笑的俊臉貼近她那張蒼白的容顏。
「十七爺!」
他居然輕浮地以指尖描繪她頸窩細膩的脈絡,惹得她心窩陣陣倉皇!
她緊咬著自己豐沛的紅唇,全身繃得好緊、好緊……
「說真的,我有點搞不清楚你的心態。」他貼近她臉旁輕喃。
晶晶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時候你表現得非常大膽,敢頂撞我、激我、甚至要挾我,可有的時候你又是這麼脆弱,好像我是個大壞蛋,會蹂躪你、摧殘你。」
「呃……」她緊緊貼著床頭,躲著他威迫的眼神。「您是十七爺……別因為奴婢而壞了名聲……」
「我需要什麼名聲?」他在她臉上輕輕吐息,讓她瞬間紅了小臉,像極了一朵嬌弱堪憐的粉艷薔薇。
晶晶胸口倏然一窒,忍不住抱著頭驚慌大喊,「不要!不要逼我……不要呃!」
瞧她那幾近瘋狂的模樣,慕禾烈握住她的手,面色僵冷,「你到底怎麼了?你這女人怎麼那麼麻煩?!」
「啊--」她依然狂喊不已,最後氣力用擊,倒臥在他懷中。
慕禾烈眸子圓瞠,立刻扶她躺下,對外頭大喊:「拉旮,快請林大夫再來一趟!」
第三章
林大夫看診後只道:「她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十七爺,您""是不是說了什麼刺激了她?」
「我……」慕禾烈一震,半晌沒說一個字。
林大夫看出端倪,這才撇嘴一笑,轉移話題,「她只要休息一會兒就行了。不過她可不能再受刺激,否則對她腦袋里的淤血滯氣沒有助益,反而會更嚴重。」
「她真這麼虛弱嗎?我不過是--」慕禾烈閉上眼,輕吐口氣。
就在這時,!晶晶突然張開了眼。一瞧見慕禾烈,她急著想下床,「十……十七爺,奴婢……奴婢向您請安!」
「你這是做什麼?!」他趕緊上前扶住她。
「十七爺,您怎會在這兒?這兒又是哪里?我得趕緊去服侍小姐,不能再留在這兒了……」她虛弱地對他一笑。
「服侍小姐?」慕禾烈的眉頭緊緊一蹙。
「嗯。」她看了看窗外的光影,「看看時辰,我該送膳給小姐去了……」
慕禾烈錯愕的眼瞟向林大夫,「這是怎麼回事?」
林大夫趕緊朝她走過去,「晶晶姑娘請躺下,讓老夫再為你把個脈。」
「您是林大夫?」晶晶對他笑了笑,「可是我沒生病呀,您為什麼要替我把脈呢?」
「你不記得自己為何會躺在這里?」林大夫探問。
「呃……」她想了想,接著搖搖頭。
「那你記不記得少夫人已經離開王府的事?」林大夫又問。
少夫人與男人私奔在這座府邸中已不是秘密,林大夫來過幾回,自然也有所听聞。
「哈?小姐離開了?她……她去哪兒了?」
乍听林大夫這麼說,她先是愣了下,而後開心的說出讓慕禾烈臉色鐵灰的話,「哦,我想起來了,她跟裘公子離開了……這樣的結果才是最好的,不是嗎?郎有情、妹有意,相愛才能幸福到永遠嘛!」
「你這個丫頭!」他沖向她,用力攫住她的手腕。
「啊!好痛……」被他蠻力一抓,她嚇得腦子又開始發沉了。
「十七爺,請您放開她吧。」林大夫見狀,趕緊替她求情。
「哼!」慕禾烈恨恨地放開她。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讀過書嗎?」林大夫居然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嗯。我從小就跟著小姐,做她的伴讀。」晶晶暈沉沉地說。
「既然如此,那你認得字羅?你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字嗎?」林大夫找來一本書,指著上頭的一個宇。
「呃……這是……嗯……是‘風’字。」她想了想才說。
「這整句詞呢?」他又問。
她看了看,「滿……滿城風雨。」
「它的意思?」
「意思?」她困難的想著,最後揉著太陽穴,「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愈想頭就愈疼……」她傻氣一笑,接著又說:「好奇怪,我認得它們,可我完全不知道它們的意思耶。」
「這四個字的意思是,你自認為最好的做法,卻鬧得滿城風雨,讓十七爺難做人了。」林大夫索性說穿。
「我為什麼讓十七爺難做人?」她搖搖頭,一臉迷糊。
瞧她那副裝傻的樣子,慕禾烈氣不過地沖向她,「你--」
林大夫伸手阻止,接著對她說:「晶晶姑娘,你生病了,所以我來為你治病。現在我要先回去了,你得好好休養。」說著,他便站了起來。
倒是晶晶很開心地對慕禾烈說:「謝謝十七爺,您對我們下人實在是太好了,我不過生個病,您就來看我。」
慕禾烈眯起眸,難以直信地望著她。他正想說什麼,林大夫卻硬是將他拉了出去。
到了房外,慕禾烈轉身對林大夫道:「你為什麼要拉我出來?那丫頭在演戲!她以為這樣就可以--」
他突然噤了聲。林大夫雖然知道家里丑事,卻不知道他要將晶晶買入妓院。
「十七爺,您怪她?」慕禾烈雖末言明,可是林大夫是聰明人,早巳听出端倪。
他揉揉眉心,悶聲苦笑。「家丑外揚,讓林大夫見笑了……沒錯,是她的協助,我妻子才能順利逃月兌。你說我能不氣嗎?」
「雖然如此,可她現在已經傻了,已無法判定這事的利害程度,您怪她也沒用。」林大夫開解道。
「你說什麼?」慕禾烈震愕地瞪大利眸。
「我想可能性只有一種。」
「哪一種?」
「她舊創所造成的淤血已經很嚴重了,又受到新的刺激讓它的壓迫性激增,造成智力銳減,才會產生這類幼稚的反應。」
「哈……」慕禾烈笑得激狂,隨即搖搖頭,「林大夫,你說的我真的很難相信。她明明是裝出來的!」
「不。我仔細觀察過她的眼神,單純中帶了抹凝滯,她的確是渾沌了。」林大夫以數十年的醫術擔保。
"你確定?」他倒抽一口氣。
「確定。」林大夫輕嘆口氣,「不過我行醫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病人,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老夫先告辭了。」
林大夫離開後,慕禾烈的思緒仍陷入難以理解與錯愕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立刻喚來管家拉旮。
「十七爺;您找我?」拉旮快步趕至。
「我要你吩咐下去,要下人們絕口不提少夫人逃家一事,我不希望影響王府聲譽。」
「是,小的定會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