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亮,燭光在蝶雙醒來的前一刻完全熄滅。
時刻尚早,但習慣早起干活的她自有意識地醒了。
當她睜開迷蒙的眼,只覺得身子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所有的一切喚起她的回憶。
她很快明白這兒不是自己的房,橫在腰間那只手是主子的手。
一瞬間,昨夜與主子火辣纏綿的一幕幕,清晰地闖進腦海,她一張臉紅得發燙。
雖說是想在離開楚府前留下與主子的回憶,但她是不是太不知羞恥了?
主子喝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該阻止,而不是自私地利用主子,為她留下回憶。
她愈想愈羞愧,氣惱自己終究還是壓抑不了對主子的傾慕,放浪地爬上主子的床,愧對楚夫人對她的期許。
思及此,她鼻頭發酸,捂住嘴,掩去細微的低咽。
主子淺眠、警覺心高,她不能發出會吵醒他的聲響。
若讓主子發現她躺在身邊……蝶雙猛地斂住思緒,不敢想像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挪開男人壓在身上的手,抽回腿,輕手輕腳地下榻。
慶幸,主子睡得極熟,她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里,把昨夜發生的一切當成一場旖旎春夢。
但……倒映在銅鏡里的女子鬢發散亂,清澈的雙眼似乎還殘留激情後的余韻,整個人散發著屬于女人的嬌媚氣質。
「天啊!」
看見鏡中綻放嬌媚風情的自己,她紅著臉,轉身背對銅鏡,心虛地不敢面對自己。
真正把身子給了主子後她才發現,她根本沒辦法那麼瀟灑。
說什麼要留下一段有主子的回憶,其實是內心渴望被他抱住的想法作祟,讓她卑鄙地利用主子酒醉的機會,圓了心願。
她後悔了。
她怎麼會傻得以為只要被主子抱過、愛過,便能借此一輩子追憶呢?
這會兒,光是想著昨夜的點滴,她便心顫不已,渴望一直賴在那溫暖的懷抱里。永遠不離開——
如此貪戀,將來離開楚府、離開主子,她該怎麼辦呢?
「唔……該死!」一被大亮的日光喚醒,楚伏雁起身坐在楊邊,頭痛地低咒。
原以為小酌幾杯更好眠,沒想到失常地作了整夜春夢,而春夢的對象,竟然是蝶雙……
他是喜歡蝶雙,心也因為她而起了騷動,但讓她成為他春夢里的女角兒,難道是因為近日來,他總是煩惱該用什麼方法把她留在身邊的結果嗎?
他愈想便覺頭疼欲裂,困倦不已。
「該死!」
他擰眉揉了揉發痛的額角,驀地,一聲怯怯的輕喚響起。
「大、大少爺,奴婢幫、幫您梳洗。」
他抬眼,只見一個陌生的身影捧著銅盆布巾,迸房準備侍候他梳洗。
「蝶雙呢?」沒見到蝶雙進屋,他皺起濃眉。
見著主子冷峻的臉,小丫頭唯唯諾諾道︰「蝶、蝶雙姐說她不舒服,想歇息一天。」
「不舒服?」
蝶雙在他身邊兩年,沒有一日因為身體不適而不來伺候。
就算是鐵錚錚的漢子也難免會有抱恙之時吧?他曾笑她比部里的男人還強,但也因為如此,沒她在身邊,他渾身不對勁。
「有差大夫進府診治嗎?」
「蝶雙姐說她躺躺就好……」小丫頭搖了搖頭囁嚅,臉上有著惶恐不安。
「就這麼由著她?」
「啊……」被主子銳利的眼冷冷一睨,小丫頭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捧著銅盆的手忍不住發抖。
誰都知道,蝶雙姐不比尋常婢女,不但深受夫人疼愛,調到大少爺身邊兩年,亦備受王子仰賴及倚重,她一個小小丫頭怎麼敢管她呢?
「放下東西出去,不用你伺候了。」
他有這麼可怕嗎?暗暗覷了小丫頭見了他像見鬼似的,楚伏雁沒好氣地開口。
「是!奴婢馬上就出去。」小丫頭不敢遲疑,馬上恭敬地退出寢房。
楚伏雁梳洗完畢穿好衣服,準備走出內寢時,目光不經意被凌亂的楊褥與一抹褐紅給吸引住。
不知怎麼的,那床凌亂與那抹褐紅,讓他腦海依稀閃過一幕幕畫面……
是他太久沒女人了嗎?否則怎麼會作了場活色生香的春夢?
罷了,晚些蝶雙會幫他換套新榻褥,這點小事,他也無須掛心。
思緒一定,他便往蝶雙的房走去。
第7章(1)
蝶雙的身影,不停與那個春夢交疊在一塊兒。
他用手、用吻撫過她藏在衣下嬌女敕得不可思議的身子,他的掌心似乎遺留著那凝脂般的銷魂膚觸。
那感覺意外真實,讓他一陣心旌搖曳、熱血騰涌,莫名地亢奮起來。
楚伏雁驚覺自己的反應,為了抑下突如其來的,索性動動筋骨,施展輕功朝蝶雙的院落而去。
這還是他頭一次走進蝶雙的院落。一進院,他立即被院里幽雅靜謐的環境吸引。
除了佔地大小外,兩間院落的規格並無太大分別,在他打量周遭的同時,她房里的窗邊忽地閃過一抹人影,他敏捷地來到窗邊,正巧捕捉到穿著中衣的女子慌忙躺回床榻上的背影。
蝶雙瞧見他了嗎?
若是瞧見他,為何露出一臉慌張?
楚伏雁蹙眉,想不透原因,只得踱回屋前,揚聲問︰「蝶雙,你在做什麼?」
一听到他的聲音,蝶雙一顆心乍然失控,狂亂地跳了起來。
回到屋子後,她為了昨夜的事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本該快快梳洗進房侍候,但她無法若無其事地面對主子,最後只好找了個麻利的小丫頭代替她。
才吩咐完,她便禁不住疲憊沉沉睡著,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進府多年,她從未睡到這時辰,她慌張起身更衣,卻發現身上被主子吻過之處留下的淺淺紅印轉為詭異色澤,仿佛提醒她昨夜的放蕩。
她根本還沒做好面對主子的準備,更沒想過他會親自走這一趟啊!
遲遲得不到回應,楚伏雁心里狐疑更深。「蝶雙,你還好嗎?我要進門了——」
一听主子要進門,她慌聲問︰「大、大少爺……有事嗎?」
「打開門,讓我瞧瞧你。」
他得瞧瞧她病得如何,才能放心回密衛部。
「謝謝大少爺關心,奴婢只是受了點風寒,躺躺就好。」
听到她過分疏離的語氣,他皺起濃眉。「不能讓我進去嗎?」
他很肯定,方才蝶雙慌張的身影不是他眼花,她的確在躲他!只是他不懂,她為何要躲。
聞言,蝶雙慌得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