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我是來看改建工程進度的。」雖然他多少有絲希冀,想再見她一面,可還不至于嚴重到特地半夜跑來看她吧?
白天他是暗地里來過,但只要他一出現,那些官吏便藏拙獻媚、隱瞞事實,因此他才趁晚上睡不著再度過來察看,卻意外瞧見盼盼酒醉後的嬌態。
不過說也奇怪,每每看見她的笑臉、毫無城府的表情動作,他便有種輕松的感覺。
「喔。」盼盼失望地「喔」了聲。
「怎麼了?」武逸看著盼盼那張微嘟的嘴。
「沒有啦!」盼盼揉揉太陽穴,抬頭望著武逸,「哪有人大半夜才來看工程呀?你這人真怪!」
武逸眉宇一擰,沒再說話。
盼盼卻誤以為自己說錯話,趕緊起身跪下,「王爺,是不是盼盼說錯話了?我……我可能醉了,所以……」
「你叫盼盼?」
「對,大叔說盼我早日找到親生爹娘,所以才把我取名為盼盼。」盼盼身子微微傾斜著,突然問道︰「你在生我的氣嗎?」
「我沒生你的氣。」武逸將盼盼壓了下來,「坐著。」
盼盼疑惑地看著武逸,總覺得他給人好冰冷的感覺。為什麼他的笑容這麼飄忽,讓人捉模不定?
盼盼向來話多,踫上一個悶葫蘆,還真的有點無聊!于是她挪了挪身子,又抓了抓腦袋,眼珠子瞟了瞟,左看看、右看看,想要找個他有興趣的話題。
對了,就談公事吧!這種人唯獨對公事有興趣。
「你來這兒勘察後的感覺如何呢?」真糟糕,她酒還沒完全醒,在這種渾渾噩噩的情況下,她該怎麼跟他交談呢?人家不是說「禍從口出」嗎?真怕她一個說錯話,把命給玩丟了!
「品質沒問題,可是進度太慢了。」武逸挑起眉說。
「喔,進度……可我覺得已經不錯了。」至少有在進行。
「不會喝酒以後就少喝點。」武逸突然說出這句話。
「我很少喝,因為今天高興嘛!」盼盼邊說邊揉著眼楮,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
知道她累了,武逸便站了起來,「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你要回去了?」盼盼心里頓生不舍。
武逸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盼盼一眼,「對了,你的衣服濕了,要趕緊回去換件干淨的衣裳。」
「我衣服濕了?」盼盼壓根就忘了自己曾掉進溪里的事。猛低頭一瞧,這才瞧見他披在她身上的斗蓬!
「這是你的?那我還……」
「先披著吧!澳天再說。」不過是件斗蓬,他不會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再去見你?」盼盼意外地笑看著他。
武逸閉上眼,沒再說話地轉身就走。
「什麼嘛!」盼盼噘起唇,望著武逸那襲漠然的背影,「不希望我去找你就說呀!吧嘛不說話,好像我很喜歡去似的!」
盼盼吐吐舌頭,低頭看著身上這件高級絲綢所制成的斗蓬,忍不住伸手輕輕觸踫著它滑柔的觸感。頓時,有種絲絲柔密的感覺從心口泛開。
再望向武逸離去的方向,盼盼忍不住說︰「你愈是不想見我,我就愈想去見你,看你怎麼樣!」眼珠子輕轉兩下,她已在腦海刻畫著下次見面的可能經過了。
突然一道晚風拂過,盼盼忍不住打了記哆嗦。看來她的衣服真的全濕了。掀開斗蓬一瞧,她的臉兒突然變得比燒蝦還紅!老天……她的衣服……已經濕得幾近透明,那……她不是被他給看光了?
盼盼趕緊用斗蓬重新裹住自己,愈想心跳聲愈大,難得流露出一抹屬于小女人的羞赧。
不行再杵在這兒了,受了風寒不說,萬一被那幾個家伙瞧見就糟糕了,她得趁他們還沒清醒之前回去換衣服,要是這種糗事被揭穿的話,她哪有臉見人啊?
可盼盼心頭已出現一絲絲不同于以往的感受……一種一想到「他」就挺別扭的感覺。
第三章
「你們說什麼?武逸那家伙居然管了破鐮溝這檔事?」賀達的眉頭緊緊一攏。
「是的,王爺。」賀達的下屬班寺得知消息後,馬上回來稟告。「而且不知是誰將我們打算廢除破鐮溝的事給傳開,現在武逸已經知道了。」
「老天!底下那些人怎麼就是守不住口風?」賀達一提氣,生氣地大嚷︰「還有那個武逸也是唆,分明想找碴!他堂堂大統領管他的紫禁城還不夠,連那種貧民窟他也要管,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賀達之所以會動破鐮溝的歪腦筋,完全為了救他兒子葛亞托,要是淶水河渠打通與外界河域的連系,他便可經由這條水路將葛亞托偷偷送進北京城,至少把他藏在家里比他流落在外頭好多了,而破鐮溝就是淶水與外界連系的唯一阻礙。
「那這下該怎麼辦呢?」班寺又問。
「不管了,這計畫要早點進行,再拖下去絕對會出問題。」賀達眯起一對老謀深算的眼,心底正仔細盤算著。
「我也是這麼想,您不是已在武陵親王府安排了眼線,可以偷取武逸的官印,到時通渠命令一發,他發現已來不及了!」班寺笑說。
「你倒是異想天開,我們命人通渠不會有人向武逸請示嗎?到時候不但事情沒辦成,還被發現,多冤啊!」賀達揉了揉眉心,一想起這件棘手的事,就忍不住嘆了口長長的氣。
「這……」班寺的眼楮突然一亮,「對了,我听說有明黨在南邊的邯鄲鬧事,武逸會過去處理幾天,不如趁這機會……」
「真的?這消息可正確?」賀達的心頭這才一寬。
「我有十成把握,只是確切時間還得查探查探。」班寺拱手笑說︰「我看大貝勒回府之日指日可待了。」
「好,這事就交給你去辦。」賀達抿緊唇,邪佞一笑,「我要讓武逸那家伙當個冤大頭,讓所有人怒罵。」
「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他所有行程。」
「嗯,那還不趕緊去?」賀達揮了揮手,示意班寺退下。
「是。」班寺正欲離開,又被賀達給喊住。
「等等,你回來。」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大貝勒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可有好好吃東西?前陣子我去看他,他整個人可憔悴不少。」葛亞托是賀達唯一可以依靠的兒子,他能不心疼嗎?
「大貝勒現在好多了,本來精神萎靡,但現在氣色可好了。」班寺笑得有絲曖昧。
「怎麼說?」賀達不明所以地望著班寺。
「我派人去青樓買了兩名女子給他送過去,有了女人陪伴,大貝勒還真是不一樣了。」班寺竊竊笑說。
「放肆!」沒想到卻招來賀達一聲怒罵。
「王爺!請饒恕小的。」班寺趕緊跪下磕頭道︰「小的只是見大貝勒鎮日郁郁寡歡,于心不忍,所以才……才……」
「罷了,你走吧!」賀達閉上眼,煩躁地說︰「兒子是我自己的,他這麼貪戀,我又能遷怒誰呢?」
班寺傻傻站在一旁,卻不敢再多言。
「還有,琳弦兒到現在還對武逸不死心嗎?」賀達突然想起這個外甥女,本來將她接回府邸住,是為了撮合她和葛亞托,哪知道她在一次宴客中見到武逸後,便死纏上武逸。
「是的,小郡主還是經常去武陵親王府,可每每都氣著跑出來。」班寺照實回答。
「這丫頭還真是死皮賴臉呀!明明人家就看不上她,她這是何苦呢?」賀達搖搖頭。
「我想這事需要王爺親自開導她。」
「算了,現在葛亞托的事都快煩死我了,誰有時間管她?你下去辦事吧!賀達無力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