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人家我餓嘛,你也知道我是大胃王,不吃飽渾身沒力氣,待會兒哪有力氣上山砍柴啊!」小天委屈十足地說。
盼盼瞟瞟白眼,正想說什麼時,卻見他們之中最小的小丫頭可可跑了過來。
「盼盼……不好了、不好了!」可可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氣喘如牛地說︰「咱們破鐮溝就要沒了。」
「可可,你說什麼啊?你可別沒听懂就亂報消息啊!」盼盼蹲在才十二歲的可可面前,輕撫她的頭。
「沒听錯,盼盼姊我絕對沒有听錯……剛才我在街上撿破爛時,听見兩位官爺從旁邊經過,說……說什麼要貫穿什麼河渠,破鐮溝是唯一經過的地方,所以我們這兒要被鏟除……還要趕走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可可把听來的消息仔細地說了一遍,強調自己並沒有听錯。
「究竟是誰?是誰這麼做?」盼盼深吸了口氣。
雖然她在這群孤兒里年紀只比可可大,可她向來精明、能干,做事又有條不紊,很少出紕漏,因此大伙都自願听她的。
「我……我沒听下去了。」可可縮縮脖子。
大呆一雙愣愣的眼楮這時候變得更無助了,「我們在這里住了十多年,也沒人趕過我們啊?」
阿強也點點頭,「王大叔在世時,曾告訴我們,這地方連皇上都知道,可也從沒動過這里的腦筋,會是誰要這麼做呢?」
阿強口中所說的王大叔,便是收養他們的人,身為柴夫的他省吃儉用,就為了養這幾個孩子長大,當他在兩年前的一場大病中過世時,這幾個孩子可是哭得死去活來。
那時唯有盼盼最堅強,拿起鋤頭就往外走,大伙問她上哪去?她說︰「要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葬了大叔。」那時她還是個十四歲的小泵娘。
「那一定是北京城里除了皇上之外的第一大官做出的決定。」小天揉揉饑餓的肚子,難得說出一句有智慧的話。
「大統領!」大伙異口同聲地喊道。
「好,我這就去找他。」說著盼盼便將兩條魚塞進阿強手里,轉頭就奔了去。
「喂--」大伙喊不住盼盼,只能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愈跑愈遠,最後不見了蹤影……
盼盼從破鐮溝奔到了北京城的繁華大街上,心里想著武陵親王府到底該怎麼走?而她又該怎麼做才能見著大統領?
听說他們那些大官向來財大氣粗,眼底根本沒有他們這種沒錢沒勢的小老百姓,所以進府難,要見到他更是難!
就在盼盼黔驢技窮時,突然瞧見有個女菜販走了過來,這時一位官爺上前問她︰「我們大統領今兒個要請貴客吃飯,你可有多準備一些新鮮魚蝦?」
「有有有,大統領交代的事,我怎可能忘了?」女菜販笑著說。
「那就好,快送去廚房吧!」說著官爺便離開了。
就在盼盼正猶豫著該怎麼跟著女菜販進王府之際,又有一個人跑了過來。「珍嫂啊,快!你家老麼發燒了,快請大夫去啊!」
「什麼?老麼發燒了?」珍嫂愣了下,「可我的菜……你幫我送進武陵親王府好嗎?」
「不行哪,那我的豆腐怎麼辦?你自己琢磨琢磨,我得回去看店了。」那人說著又離開了。
這時盼盼自告奮勇地走上前對珍嫂說︰「我看這麼吧,我替你把菜送進武陵親王府。」
「你……」珍嫂怎敢隨便交付一個陌生人?
「ㄟ,我爹是王府里的花匠,我正要去找他,你若不信我沒關系,那就算了。」盼盼假裝不在意地離開,珍嫂遲疑了會兒,才追上她。
「好,請你幫個忙,菜車我明兒個再去王府里推,謝謝呀。」想起自己的孩子正發著高燒,珍嫂交代完後便急急地走了。
于是盼盼順利地進入王府,就在她踏進王府東翼長廊時,正好遇上武逸出府,兩人便在那里不期而遇了!
盼盼張大了眸子,直望著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
雖然她在北京城長大,也常听到武逸的威名,卻從來沒見過他,好幾次瞧他騎著白馬從街道走過,她也只能遠遠瞻仰那抹不清楚的身影,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的長相。
盼盼先是被武逸英挺的模樣所懾,隨即推著菜車將他拉到另一邊,「這位官爺,請問一下,你們大統領在哪兒?」
武逸眯起眼,看了盼盼一眼,正疑惑她是怎麼進府時,便瞧見她手里推的菜車,于是了然于胸地說︰「你找他有什麼事?」
「當然有事啦!」盼盼細細的眉毛微微一擰,「我想問問他知不知道窮人的可憐,知不知道當一個人沒飯吃、沒地方住時有多悲哀?」
武逸低首瞧了盼盼半晌,發覺她微揚下巴的倔強小臉上滿是污漬,不免問︰「你是哪個菜販?」
「啊……我是……」她怎麼知道是哪個菜販?支吾良久,她突然想到一個以硬制硬的方式,「是我問你問題耶,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哼,他既然不回答她,她為什麼要回答他?
「瞧你滿臉污穢,賣的菜能吃嗎?」武逸扯開嘴角,「看來這事待議了。」
說著,武逸便轉身離開,盼盼見狀可是瞠目不已。當找回意識,她又連忙追上去,「喂,你給我站住!」
「你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武逸轉過身,眉頭輕蹙。
「瞧你這身打扮,我知道你的官職必然不低,可是……可是你不能隨便一句話就判了人家死罪。」盼盼鼓起腮幫子,不依地說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武逸看看天色,他與範大人約定的時間已到,這丫頭卻在這里死纏著他。
「我要見大統領。」在盼盼腦中,大統領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
「你有話跟我說也行。」武逸盯著盼盼。
「真的嗎?」盼盼上下打量著武逸,「瞧你人模人樣的,我就相信你吧!那我先跟你說,你得記得把我的話轉達給大統領呀!」
武逸雙臂環胸地點點頭。
「你替我問問他,為何要廢掉破鐮溝?」盼盼非常鄭重地問。
「破鐮溝?」武逸眉一蹙。
「對,就是破鐮溝。」盼盼眯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瞅著武逸,「喂,你該不會不知道什麼是破鐮溝吧?」
「我當然知道。」武逸淡淡地說︰「有人說那塊地方是北京城的污點。」
「污點?」盼盼深提了口氣,走到武逸面前,「連你也這麼說?難怪……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
「你說什麼?」武逸突然用力拽住盼盼的手腕。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倒我?告訴你,我不怕,都快沒地方住了,我還怕死嗎?」被武逸那對炯利的眼一瞪,盼盼怎會不害怕?可她就是不肯認輸。
武逸看了盼盼好一會兒,最後點點頭,「你夠種是不?」
「對!」盼盼把胸部往前一頂,差點兒就觸上武逸的身軀。自小與阿強他們打鬧到大的她,似乎沒有「男女有別」的概念。
「既然你膽子那麼大,明天敢再來一趟嗎?」武逸靠在一旁的長柱上,面無表情地望著盼盼那張倨傲的小臉。
「我當然……」盼盼搔搔腦門,不知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該不會明天會有弓箭手等著她吧?
「嗯?」武逸半眯著眼凝睇著盼盼那張為難的表情。
「來就來,你以為我會怕?」算了,她豁出去了!
「好,我等你。」留下這句話,武逸便不再逗留地轉身離開。
盼盼瞪大眼,對著武逸頎長的背影大吼著,「我要見的是你們大統領,你等我做什麼?」
見武逸不予理會的直朝前走,盼盼忍不住蹦起腮幫子,直瞪著他無情的身形,嘴里仍止不住地咕噥碎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