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機延誤了,這也不是我要的結果。」他的語氣中並無愧疚之意,然而炯亮的黑眸已緊盯著對方,像是在評估,更像是在探究此人是敵是友,到底是不是來接應他的「你好,我叫狄凱,想必薛副總裁已向你提過我了。」
對方也是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人,身材、身高與他相當,只是長相稍嫌稚女敕了些,與他本身的氣質不太搭調。
「宮本朔。」既然會是日後的搭檔,即便是陌生人,他也得接受,因此宮本朔破例率先伸出手。
顯然對方因詫異而閃了下神,隨即也伸出右手與他交握。「看來你並沒有傳說中難以相處嘛!」狄凱嘻皮笑臉地說。
「傳說?!我還不夠資格在傳說之列。」宮本朔難得笑了,卻笑得自嘲。
「兩個月的時間讓你對付‘麻口組’,有信心嗎?」狄凱突然換了個話題。
「如果抱著必死之心呢?」宮本朔反問。
「你知道斯昊可沒有要你死的意思。」狄凱微微怔忡,雖知他與「麻口組」一向懷有宿怨,卻不知會那麼濃烈。
「我知道。」但他卻不想讓對方活命。
狄凱聳聳肩,隨著他往前走,又突然拉住了他。「喏,你瞧,那邊那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就是法國黑幫頭頭費洛利之子,至于那個女人你一定猜不出她是誰。」
爆本朔在見到那女人的側面時,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見她拐著腳走路的模樣,知道她一定還很疼吧!她是如此的楚楚動人,卻和黑幫的人扯在一起,不知為何在知道這內幕時他竟有種心痛的感覺。
但無論她是誰,鐵定和他產生不了任何交集的。
「我不想猜,更不想知道。」
「這可由不得你!她就是你的對手、‘麻口組’老大鈴木洋達的妹妹鈴木詩翎。」狄凱眯起眼楮,靜觀他的反應。
丙真,宮本朔的臉色驀然泛白,他咬緊牙關,用力撇開心里的苦澀,假意道︰「哦,那正好,瞧她青澀得一點都不像出生在那種家庭,一定很好應付。」
「她的確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女孩。」
「哼!算了吧!」酸楚滋味依舊盤繞心頭,但宮本朔強迫自己冷然輕笑,走出了人潮不斷的羽田機場。
第二章
出了羽田機場後,宮本朔隨狄凱來到了一處坐落于東京新宿的一棟摩天大樓,高居三十六層處則是宮本朔未來兩個月落腳的地方。
「這環境還不錯吧!是薛副總裁特別為你挑選的。沒辦法,他就是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所以給你挑了個那麼高的住處。」狄凱打開落地窗,挾帶著雨絲的冷風襲來,雖冷冽但很能令人的精神為之一,身處污染嚴重的大都會里,唯有在高處,才能享受到清淨的空氣。
「無妨,我對住處向來不怎麼挑剔。」宮本朔放下行李,跨出陽台,看著底下如蟻般排列的車陣。
「需要麻口組的基本資料嗎?還記得剛剛在機場看見的那個男人嗎?他叫做費慕齊,與麻口組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法國費家與日本鈴木家交情匪淺,麻口組的一些械斗武器全是由費家供應。」狄凱突然說道,眼神隨著眼前的霓虹燈閃爍著。
「你倒是挺清楚的。」宮本朔冷冷一笑。
「沒辦法,只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得先調查好一切等著你來。」
「謝了,這本該是我的工作。」宮本朔沉聲說道。
「我們是這兩個月的合作伙伴,何必那麼生疏?」戲謔的笑意從未自狄凱的臉上消失過。
他自有一股神秘感,讓宮本朔深感不習慣。
「你不住這里?」宮本朔環顧了一下四周,干淨清爽得像是等著他一個人的到來。
「我比較注重個人隱私,我想你也是吧!不住一塊也沒啥影響,我就住在隔街,五分鐘的車程,這是我的名片,有急事隨時可CALL我。」狄凱由上衣口袋拿出一張名片。
爆本朔接過來一看,睨了他一眼,「緯達集團業務經理?!」
「不好意思,正是在下。」狄凱揚眉笑了笑。
「你有這麼好的職業,何必與我這個還是學生身分的人合作?」宮本朔以凌厲的目光看進狄凱的眼瞳中。
「你認為自己不夠格?」狄凱不答反問。
「我……」首次,宮本朔感到語拙,也見識到眼前這個業務經理的厲害,難怪他能混到那樣的位置,自己不該小看他。
「我信任你的本事,龍大學的忍術系會長,無論身手、頭腦,讓我佩服不已。」
「我沒你說得那麼好。」宮本朔回首看向狄凱,一綹不听話的鬈發垂落在額前,濃密睫毛下是一雙精銳黑眸,他的確是個帥得不像話的男人。難怪他習慣戴上墨鏡,他不喜歡別人給他的外貌套上「俊美」兩字,這不是他要的,他只要復仇。
「好不好事後便知曉,我們也別在這里爭了。時間已晚,你休息吧!明天再聯絡。」狄凱看了下腕表後便往大門走去。
「狄經理,謝謝你。」宮本朔在他身後突然說了句。
狄凱笑吟吟地回首,「狄凱就狄凱,別再喊那肉麻兮兮的稱謂,我可是會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爆本朔也笑了,「隨你了。」
待狄凱走後,宮本朔才放松心情坐在沙發上,看見狄凱無意留下的煙,他點燃一根,吞雲吐霧了起來。平時在學校他是煙酒不沾的,但此刻他只想藉由它消逸心中莫名的情緒起伏。
十年前那一幕令他激憤、痛苦萬分的景象又浮現他腦際,那是他躲也躲不了、忘也忘不掉的記憶,這使他瞬間頭疼欲裂,對麻口組的仇恨也越來越深……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位于名古屋的宮本家中如同平時一樣充滿和樂融融的歡笑聲。當時就讀國中的宮本朔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尚有一對可愛的弟妹。父親是忍術協會會良,和藹可親、慈中帶嚴;母親則是位家庭主婦,生活重心全都擺在丈夫及兒女身上。
這樣一個平凡的小康家庭怎會遭來橫禍呢?宮本朔至今仍猜不透。
還記得那天是假日,全家人在一塊閑聊,他接到同學打籃球的電話邀約便出門了,沒想到因此而讓他逃過一劫。
短短的三個小時,卻發生了一件再也挽回不了的悲劇。
當他汗流浹背地回到家,還沒踏進家門就已驚見父親倒在門外的血泊中,全身都是彈痕,沖進屋內發現母親與弟妹相擁死在壁櫥內,隔著木板,子彈還是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打成蜂窩!溫馨的家不在、一片狼籍,他傻在當場哭不出來,更喊不出聲。
警方前來搜證,發現現場的彈殼上都有麻口組的標記。
從那時候開始,他使發誓要麻口組的鈴木一家人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他要他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
趁著鈴木洋達與費慕齊待在書房共商生意上的業務時,鈴木詩翎以去圖書館為由溜了出去。她背著無尾熊背包,走在人行道上,嘴里哼著歌,頓感無聊極了。
上圖書館只是她逃避的借口,今天是假日,她哪時候那麼勤快了。她很納悶,從前她絕不會為了躲開費慕齊而找這種遜斃了的理由,而且她也從沒像今天一樣那麼討厭他。
餅去她甚至喜歡與費慕齊在一塊的感覺,他風趣、幽默,雖然有時態度自傲,但她亦不曾排斥。今天卻不知怎地,費慕齊老是將愛不愛這種話語掛在嘴上,哥哥更是在一旁窮攪和,一副月下老人的模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喜歡費慕齊,但不愛他呀,這是她心底再清楚不過的事了。愛不能施舍,哥哥沒理由把她的幸福和組織的利益扯在一塊兒,雖然他們鈴木家多承費家的照顧,但是她也絕不會為此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