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妳看,仇爺的心也動搖了。」曾以璇眼眶都紅了。
「妳──」他瞪向她。
「好了,都別說了,就這麼決定!」施若亞冷眼一瞪,真的向菩薩起誓此生不會接受濤兒。
唉,冥頑不靈的老家伙,她一定會後悔的!夏敏兒替她听到悲哀。
仇胤康看她那雙清靈眼眸難得流露出嚴肅神情,他的心跟著一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夏敏兒此時卻轉頭看向曾以璇,一見她眼中的得意,不由得火冒三丈,「妳利用了女乃女乃對妳的信任感,不覺得愧疚嗎?」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她心虛的否認。
「顯然妳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聰明!」
「妳!」她一愣,心頭隨即冒火。
夏敏兒氣呼呼的瞪向仇胤康,「你等著安慰你女乃女乃吧!」
這女人!他看著她持著竹籃氣沖沖的走人,直覺想追上去,卻被曾以璇拉住,女乃女乃也拉住了他。該死,他差點忘情,忘了這里是哪里了!
「我們還沒拜完呢!」施若亞覺得出門真是一項錯誤。一拜完,她就要趕緊回去。
許是曾以璇心腸太壞,逼天天禮佛的施若亞起那樣的誓約,這下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就在他們回程時,馬車行經天水樓前,曾以璇小心的拉開馬車窗簾,看到里面如往常一般高朋滿座,又見夏敏兒巧笑倩兮的跟兩名男客人有說有笑,便見獵心喜了下,她想也沒想的就回頭對著老夫人說︰「瞧,女乃女乃,別說我胡亂嚼舌根,妳看看!」
施若亞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陡地一變。
仇胤康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在思考夏敏兒在菩薩面前說的那一段低如蚊蚋的呢喃,前思後想,她的種種變化,甚至能說外族語,還有她曾經說過的──
『……這世土無奇不有!也許從馬車上掉出來的那一撞,並不是撞壞我的頭,而是把原來的靈魂給撞掉了,又在因緣際會下,另一個靈魂剛剛好摔進這個身體里?不管你相不相信,曾經屬于你、屬于過去的夏敏敏,都不存在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另一個重生的夏敏兒。』
他突然明白了。錯不了!一來,她說的那些話原本就沒有打算給他人听到,而且她也沒有理由在佛祖面前撒謊。
這就是這一切的真相,她只是一個越界而來的靈魂!
那麼,一切是否都豁然開朗?他不必因為她曾是他紅杏出牆的前妻而躊躇不敢愛,因為她根本是另一個人,只是一個擁有他妻子身體的另一名女子!
「停車!停車!」施若亞突如其來的猛拍馬車,她的聲音彷佛快要哭出來了。
駕車的何平緊急把馬車停靠路邊。
女乃女乃的嗚咽聲亦讓仇胤康迅速的張開眼楮。
原本得意揚揚的看著女乃女乃臉上表情的曾以璇,也察覺到不對,連忙看向窗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女乃娘己抱著濤兒交給夏敏敏,母子倆旁若無人的在客棧前的屋檐下快樂的追逐起來。
仇胤康也看著這一幕,他看到夏敏兒刻意放慢步伐,讓看來還跑得不是很平穩的壯小子可以在一手之遙就追到她,當小男娃轉過頭來面向他時,他的臉色悚地一變。老天啊,他的五官簡直跟他的一模一樣!
「這是──」
他驚愕的聲音喚醒了驚慌失神的曾以璇,她想也沒想的就將簾子放下,這個動作顯示了她的心虛。
他怒不可遏的瞪向她,「妳知道?!懊死的妳早就知道,所以妳臉上才沒有半點錯愕,是嗎?」
只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不……沒有……沒有,女乃女乃……」
「不要叫我!」施若亞怒斥,再連忙拉開簾子,看著跟在夏敏敏身後開心追逐的漂亮小男孩,不禁淚如雨下,「妳讓我在菩薩面前起誓,讓我在鄉親面前起了那種誓……妳怎麼可以?仇家代代單傳……萬一濤兒真的是這一代惟一的骨血……那我……怎麼辦……嗚嗚……」她難過得直搥心窩。
「別這樣,女乃女乃……」他連忙安撫哭得幾乎要昏厥的女乃女乃,「何平,快走!」
何平只能趕快的將車子駛離。
仇胤康一邊安慰女乃女乃,冷峻之眼也狠狠瞪向臉色蒼白的曾以璇,「我們回家再算帳!」
第9章(1)
身子骨一向硬朗的老夫人生病了,大夫說她是氣血抑郁,火氣又旺,在此情況下,當然病倒了。
原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曾以璇也領了一張休書走人,但待遇與夏敏兒差很多。
除了她利用老夫人對她的信任,害老夫人可能無法將仇家惟一男丁迎進淮園之外,仇胤康也找了她的貼身丫環、隨侍問話,竟然查出是她派人買通地痞刻意到天水樓白吃砸樓的,還刻意制止濤兒像極了他的傳言流入淮園。
平時的她,若不高興便打罵下人出氣,甚至私自收下要仇家多多照顧他們商行生意的貴重珠寶首飾也都被查出來……
總之,最後她是身無分文的被趕出門,不久,便听說她在娘家的幫忙下,離開了江都。
淮園里的下人們皆開心不己,畢竟曾以璇害他們吃了不少苦,但仇爺的下個動作,卻讓他們一頭霧水,因為他竟然也給了另外兩名小妾休書,並各自給了一筆足以讓她們優渥的過好下半輩子的銀兩,請她們離開了。
「主子會不會是發休書發出興趣來了?」
「就是啊,一下子妻妾全沒了,怪怪的。」
「就是,淮園里突然變得靜悄悄,連木魚聲也沒了,听伺候老夫人的小竹說,最近老夫人胃口奇差,什麼也不想吃,藥也不喝,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天水樓里,幾個來自淮園的小廝、丫環湊成一桌,喝著他們最愛的咸粥,一邊閑聊府里的八卦,而這些話全落入正要抱著濤兒離開的夏敏兒耳里。
其實甭他們長舌,淮園這陣子發生的大小事,可是在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早就是眾所周知了。
听說目前的仇胤康是蠟燭兩頭燒,又要安撫女乃女乃的情緒,勸她吃藥,又要忙著仇家的各大生意,忙得不可開交,三餐不正常。
思緒翻涌間,懷中的娃兒要溜下來自己走,也將夏敏兒從沉思中喚醒。她牽著濤兒走出天水樓外,強忍著想回頭帶幾份餐點去給仇胤康吃的沖動。
真奇怪,她干麼關心他?他是大人了,連吃飯也不會吃,要怪誰?
可是他忙啊!萬一搞到胃痛、胃潰瘍到胃穿孔──哎呀,不要想了!不吃也是他的事!
夏敏兒用力搖搖頭,逼自己想點別的。
回頭看著坐了八成滿的天水樓,就她所知,住宿也有八成,從賬冊上所看到的營利所得很可觀呢!
生意這麼好,她應該搞個連鎖飯店集團,把這里變成總店,再輔導員工去開分店,讓他們有自己的事業!
還有,利益共享,賺到錢,大家都可以分紅,讓那些仍寄人籬下的難民買些房子……
對了,運河畔那些因施工而要低價賤賣的房子!她眼楮倏地一亮。這事得好好計劃計劃,先去瞧一瞧,有事情做,她就不會想仇胤康的事了!
在她帶著濤兒回到金園,小羽就告知謝元朗來訪。
沒想到才一會兒,仇爺也上門了,女乃娘可尷尬了。「謝公子來訪,跟主子及小少爺正在中庭玩耍,要不要我……」
說得吞吞吐吐的,是要他走?仇胤康不悅的瞪了女乃娘一眼,「我自己進去。」
一走進中園曲廊,他就看到一幕天輪之樂。
他的好友抱著濤兒,把他當球似的一下子拋往半空中,再假裝快沒接到似的慌亂接住,濤兒被逗得咯咯大笑,就連站在一旁觀看的夏敏兒跟小羽也笑得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