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忙完?」
正想著,赫昕含笑的聲音便傳來。
阿史那鷹從奏章中抬頭,對這名從小就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笑道︰「差不多了。」
兩人年紀相當,自小學什麼都在一起,學習的速度也差不多,正因為旗鼓相當,更加深兩人之間的情誼,不過,赫昕有一樣跟他不同,那就是他已擁有許多女人,但赫昕直到現在都尚未成家,也沒有談得來的紅粉知己。
認真說來,他溫文儒雅,又是文武全才,絕對可以比他贏得更多閨女芳心,無奈,他就是對女人缺乏興趣,但如今,似乎已有轉變——
「既然你忙完了,我很想知道,左姑娘就是你此行找到的答案嗎?」
他很清楚好友為何會丟下國事,低調進入大唐,但回國至今,他卻絕口不提此行的收獲。
阿史那鷹放下手上的筆,神情復雜的看著他,「如果我說,我也沒有答案,你相信嗎?」
赫昕一臉困惑。
他嘲弄一笑,「這是真的,所以我才沒有跟你多提這一趟的事,因為我仍然處在一團迷霧之中,不過,我也相信她就是那把鑰匙,所以才將她帶回來,等待在未來的某一天,她願意替我打開那扇失憶的門。」他抿抿唇,頓了一下,目光炯炯的看著好友,坦白的說出心中所想,「你對她的興趣似乎太高了。」
赫昕對這個問題早備有答案。「那也是因為你對她的差別待遇,當然,她的確是一名美人。」說到這里,他微微一笑,「老實說,我是太好奇你那段消失的記憶才進來問的,既然沒有答案,那就不吵你了,我還得回家一趟呢?」
「又是你爹要你成親的事?」這是老問題了。
他苦笑著點頭,「不過,」他阻止好友想說的話,「你也別勸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好友都這麼說了,阿史那鷹只好笑了笑,雖然他一直都無法明白好友對女人缺乏興趣的原因。
離開敬事殿後,赫昕行經花園,先見到呂杰,然後,一個美麗的倩影就映入他眼簾。
她站在前方稍高的亭台上,後方還有兩名小爆婦隨侍。
赫昕朝呂杰點個頭,身為黑衣侍衛之首的他,地位可一點都不比他這個甯王低。
「甯王。」
「呂大侍衛,你不是該守在王的身邊?」
「這是王的命令,他要我保護左姑娘。」他平靜回答。
掩下心中的訝異,略微思索後,赫昕越過他走向亭台,示意兩名小爆女先行退下。
「甯王。」
左瀠瀠看到他,禮貌行禮,雖然她並不想被打擾。
因為寢殿太悶,她才出來走走,但顯然在這個大鳥籠里,想安靜獨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左姑娘。」他斯文的回以一禮,關切的問︰「一切可好?有沒有什麼不適應,或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她看著他,不得不承認他與冷硬狂傲的阿史那鷹相比,多了份溫柔可親的氣質。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不適應的除了這個大鳥籠外,就是得跟其他女人「共用」一個男人這件事,這是心病,別人幫不上忙的,所以只是搖頭。
她不想跟他談,按理赫昕就該識趣離開,可是,他還不想走。
兩個稱不上熟悉的人就這樣靜靜而立,氣氛實在太奇怪,左瀠瀠索性問了一個問題,「王是怎麼當是可汗的?」
這問題雖然有些突兀,但赫昕還是回答了。「幾年前的一場戰爭中,阿史那鷹的父皇在戰場上中箭,陷入昏迷,繼承王位的大哥又死在嬪妃爭風吃醋的毒殺意外下,不久,他父皇也跟著過世,身為二皇子的他才得以繼位。」
聞言,左瀠瀠一愕。當時她打探到的消息,只知他趕回平叛後大獲全勝,卻不知這場勝利的背後竟還有這麼悲傷的事。
「阿史那鷹的母親在生他時難產,雖然後來母子均安,但他母親的身子一直很虛弱,幾度在鬼門關徘徊,有鑒于此,他父皇不再讓其他妃子懷有子嗣,後來他母親離世後,沒有弟妹的王便成了一個內斂冷漠的男人。」好不容易有了話題可讓兩人相處久一點,赫昕這次不等她問,便主動聊起好友,雖然這個話題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左瀠瀠靜靜听著,不禁慶幸自己將他娘親手所繡的「畫幕」留了下來,那可是他與他母親之間僅存的回憶了。
在殉葬前一晚,她將那塊黑色紗羅剪開,縫在肚兜內緣,欲穿著它一起離世,結果她沒事,而在經歷這麼多事後,那件肚兜現在正好好躺在玉夏殿的寢房內。
見她只是沉默,那雙動人明眸還浮現淡淡的憂傷,赫昕不由得擔心起自己是否說錯話了?
「你……你不必想太多。」他朝她溫柔一笑,瞥了一眼跟她離了一小段距離的呂杰,才說︰「王真的很重視你,也很疼愛你,才會做這樣的安排。」
她搖頭苦笑,「我一點也不希罕。」
「你要知道,這是其他妃子都沒有的恩寵,是你的福氣。」
「一個妻妾成群的男人給的福氣是福氣嗎?一個不完整的幸福,哪值得期待?」說罷,縴細的她走出亭台,迎風而立,散發出一股淒絕的清冷。
赫昕無法克制的痴望著眼前的美景,益發清楚,每見她一次便心動一次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了。
再看了幾眼,他才戀戀不舍的邁開腳步離去。
第十四章(1)
今晚,對左瀠瀠來說,似乎逃不了與阿史那鷹共赴巫雲了。
傍晚時,他先是派人送來金銀珠寶,接著,床榻衾褥亦全數更新,一套套昂貴的大唐服飾也送進她的寢殿。
沒多久,小映跟小霞就將她打扮好,陪她前往阿史那鷹所住的宮殿共進晚膳。
毫不意外的,她吃的不多,他也不逼她,反正待雲雨過後,她自會消耗不少氣力,自然就會吃了。
事實上,他也吃得少,畢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吃的一直是她。
晚膳後,他摒退侍從、宮女,偌大的寢宮里只剩他們兩人,空氣中沉澱著一股令左瀠瀠幾乎要窒息的曖昧氛圍,搞得她心慌意亂,卻只能強自鎮定。
她的忐忑不安,阿史那鷹全看在眼底,他從座位上起身,將臉色微微一變的她拉起,往與寢宮相連的浴池走去。
這是以岩石堆砌成的溫泉浴池,帶著氤氳水氣,但對左瀠瀠來說,霧氣顯然不足,要不,當他褪去所有衣裳,身上僅有胸口那條皮繩項鏈,露出強健體魄時,她不會呆愣愣的瞧得那麼清楚。
直到瞥見他嘴角揚起,她才回了魂,急急別開羞紅的臉,心髒狂跳。
他靠近僵立不安的她,動作輕柔的為她褪去衣裳,雙眸灼熱的盡覽春光。
這樣的目光太過熾烈,左瀠瀠忍不住以雙臂緊緊環住自己,羞慚的低頭,不知所措卻又心有不甘。
是啊,他要她認清事實,他不會放她走,她不屈服,又能如何?
他是這里的王,也撂了狠話,說她此生只能老死在這里,深愛他的她,要如何跟他對抗?
或許,真的讓他厭了、倦了,不愛了,他才能大發慈悲的還她自由吧?
盡管這麼想,她還是不夠大膽,壓根不敢看他,只敢將眼神定視在他肌肉糾結的胸口,凝睇她為他刻的木墜。墜子上的俊美臉孔是她細細雕鑿而出,是她以她的眼、她的手記錄的溫柔與深情……
思緒翻涌間,他陡地將她打橫抱起,踏入冒著氤氳白煙的水池里。由于她始終不敢將目光對上他的,他不得不捧起她的臉,讓她不看他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