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元配(上) 第8頁

「要不要我拿被子或枕頭放在你的背後,這樣比較舒服?」

她好心的問,他卻不領情,寧願忍著痛撐直腰桿,這才拿起碗筷,默默但迅速的掃光所有食物。

好快!她錯愕的眨眼,「夠嗎?我再去拿?」

他沒說話,但她似乎懂他了,這個脾氣壞的家伙是不會開口求人的,所以她主動拿起托盤又回到灶房弄了飯菜,可沒想到這只是第一趟,之後,她一連走了四趟,他才終于淡漠的說了一句「夠了」。

她暗暗吐了一口長氣。若他還要也沒有了,他吃掉的原本是她跟醫婆婆明天的早飯耶!「你休息一下,晚一點兒要喝藥。」

她把托盤拿回灶房清理干淨,陶家妍這時走了進來,瞪著她看。「那個年輕人醒了。」

意思是他可以走了。左瀠瀠很了解,眼珠子一轉,「可是他的傷還沒好啊。」

「如果每個病患都得病好、傷好才走人,這棟木屋里也只有三間房,你要怎麼塞?更甭提他年輕力壯,食量——」

「醫婆婆,沒關系嗎,我少吃一點就行了。」左瀠瀠巧笑倩兮的握住她的手,也趁機打斷她的話,「其實我知道這不是問題,而是他瞧不起你,這才是你討厭他,想趕他走的原因。」

「當然,既然瞧不起女子,咱們為什麼要照顧他?」陶家妍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總以為只有男人才配高高在上。

「他、他態度好了很多,真的!」這叫善意的謊言,「何況,他瞧不起醫婆婆,我更要把他醫好啊,證明連我這徒弟都治得了他,不就應了那句‘殺雞焉用牛刀’?」說完,她柳眉一皺。這詞兒,怎麼用得怪怪的?不管了,醫婆婆似乎也認同這句話,想了想便回房了。

說服了醫婆婆,她露齒一笑,走到仍在熬煮的藥湯前,拿了厚布握住把柄,倒了一碗,端入那名冷漠男子的房間。

「喝下。」

看了那碗黑幽幽的藥一眼,阿史那鷹沒有立即接過。身在一個爭權奪利的國家,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還沒吃飽撐著到救醒一個人後,再下毒毒死他。」她雖然小小年紀,但可是很會察言觀色的。

冷冷瞪她一眼,他這才接過碗,豪邁的大口灌下。

「燙燙燙——」她杏眼圓睜,傾身想阻止,但太晚了,那一碗熱湯已經全入了他的喉,只見他抿緊薄唇,整張俊臉漲得紅通通的,連那雙凶巴巴的黑眸都紅得泛起淚光。

為了他高于常人的自尊,左瀠瀠努力憋住到口的笑意,又走回灶房,從隔間的小小黑木櫃里,將手上的茶杯交給他,「冰鎮消炎解熱。」

這一次,阿史那鷹記取了教訓,特別注意溫度,總是一口一口喝下,感覺燙傷的口腔不再像火在燒。

「晚一會兒你要睡了,我再泡一杯給你喝,我想,連身體都踫不得的你,是不可能張開口讓我看你的傷的。」

不意外,他抿抿唇,冷覷她一眼,沒回應。

「需要幫忙讓你躺回去嗎?還是就算痛得不得了,為了男性尊嚴,你也不讓我這個小不點幫忙?」

這話雖是一針見血,但也是挑釁,阿史那鷹黑眸怒光一閃,但這個該死的小女人竟然趁他不備按上他斷掉的肋骨處,雖然力道不大,但已夠他痛得直接往後倒,他咬緊牙關忍住與硬邦邦的木床踫觸的瞬間,那胸骨幾乎碎裂的痛楚,不讓申吟逸出口中。

可這女人竟然沒有半點愧疚感,只是若無其事的將他身上的被子蓋好,拿走他還捏在手上的杯子放回桌上,就回到桌前開始翻開書本。

「你還留在這里干什麼?」他忍不住咬牙低吼。

「讀書。」她連頭都沒抬。

「讀書?」

「是。」

「你能看懂多少?」

這句話是不是帶了點輕視?左瀠瀠不太開心的抬頭挑眉,拿高她手上的《黃帝內經》,讓他看清楚書皮上的打字後,再放回桌上,以一種受不了的眼光看著這名隨著氣色稍微紅潤,看來更為俊偉不凡的男人。「這本醫書里包括了‘素問’、‘靈柩’兩部分,素問是從陰陽五行的觀念來解釋生理跟病理的現象,至于靈柩主要是針刺和針灸、經絡、穴位及尸體解剖,然後呢——」

她停頓了一下,又從擺放在一旁的幾本冊子里抽出一本。

「這本就《神農本經》,里面記載了三百六十五種藥草的特性及功效,還有這一堆也是醫書,要問我看懂多少,我可能沒法子回答你,因為我看了三年,還是眼花繚亂、頭昏腦脹。」

第三章(2)

這一席話是故意嚇他的,其實,這幾本醫書她讀了三年,早已啃得滾瓜爛熟,只是溫故知新嘛,而且每看一次,就有新心得,有些語詞也能在一再推敲研讀下更融會貫通。

她的話等于間接承認她還沒有資格替他看病!「那麼你根本不算是大夫,只是個半調子,還留在我眼前讀書做什麼?代表你很用功?還是要讓我有心理準備,若我被醫死了絕對不是意外?」

這人講話很毒耶,而且他有立場跋人嗎?這是誰的屋子啊!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卻認命的開始收拾桌面,「我承認我未成氣候是真,但治療你的傷綽綽有余!」

「你根本是把我拿來當試驗品,包括那個老太婆在內!」她以為他是笨蛋嗎?

「就算是又如何?」雙手抱起書本,她正色道︰「那也是你的命,誰教你要得罪醫婆婆?她醫術極高,任何疑難雜癥都難不倒她,別的大夫看上個把月都還治不好的病,醫婆婆不到七天就能治愈,說她是女華佗也不為過,偏偏有人瞧不起她,這叫自作自受,也叫禍從口出。」

見她丟下這一堆話就要離開,他忍不住開口叫住她,「等等!」

明天會不會下紅雨,他竟然主動叫住她?左瀠瀠笑眯眯的又轉回身,挑高柳眉等著他繼續說。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不能一直耗在這里。」話說到這里,他卻頓住了,要心高氣傲的他向人拜托——尤其是女人,他著實難以啟齒。

但赫昕生死未卜、呂杰等人一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搜尋他,他的傷一定要快好才行!咬咬牙,避開她饒富興味的打趣明眸,阿史那鷹以艱澀的口吻道︰「那個——如果老太——你口中的醫婆婆那麼厲害,就叫她來替我醫治吧。」

什麼嘛!以為他要說什麼呢,真勉強!她受不了的瞟他一眼,轉身出去。

阿史那鷹先是一愣,接著怒火瞬間點燃。他第一次開口求人,這小不點竟然這麼不屑!「喂!回來!我在跟你說話!左瀠瀠!懊死的!傍我回來!我命令你!」

左瀠瀠已經走到前廳了,他的聲音還是追著她來,她忍不住仰頭一翻白眼。

他是打算讓醫婆婆將他丟出去嗎?

將書本隨意放在椅子上後,她連忙往回走,卻听到屋外傳來那匹駿馬的嘶鳴聲。

「好!很好,是怎樣?嫌我的麻煩不夠?」她忍不住嘟嘍。

擔心那匹烈馬會掙月兌繩索,反正人又跑不了,左瀠瀠便先拿了掛在門口的油燈走出戶外,沿著石頭小徑經過梅園,走到關著馬兒的柵欄邊,卻見到那匹馬兒像發瘋似的又叫又跳,雖然這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因為今晚月圓的關系嗎?它的反應比過去都要激烈。

「你夠了喔,醫婆婆已經快要沒耐心了,安靜點。」

她拿高油燈,邊叮囑邊查看繩子有沒有栓緊,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放在柵欄旁的水及飼料只剩一點點。怎麼這馬今日也跟屋子里的男人一樣,胃口特佳?是因為吃飽了有力氣,可以吵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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