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元配(上) 第19頁

「請上來吧。」刑鷹並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她對他的厭惡太過明顯,而他不想討人厭,才刻意拉開兩車車距,沒想到——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呂杰得到命令,下車幫忙把彭冬扶上車,左瀠瀠則立刻坐到彭冬身旁,一臉關切。

約莫一個時辰後,馬車到達下一個城鎮,在一家客棧暫時休息期間,彭冬過問客棧內的小二附近有無其他鏢局,可卻得到否定的答案。

知道自己斷了腳,要恢復需要一段時日,他看著這名一襲綢緞黑袍,相貌豐神俊朗的貴氣男子,再看向站在他身後那名總是面無表情的隨侍。在鏢局多年,他看過的人不知凡幾,是正是邪,他還看得準。

「這位公子,」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左瀠瀠,他有禮的對刑鷹拱手,不得不大膽的提出要求,「她是左瀠瀠左姑娘,原本我該保護她一路前往咸陽,讓她去向她的父親報母喪,但現下我的腳已摔斷,無法再隨行,而附近又無其他鏢局可請托,但我知道公子也要前往——」

「彭大叔,我可以自己去。」左瀠瀠一听他竟然想將自己托付給刑鷹,立即打斷他的話。

「不成!」連刑鷹都覺得不可。她縴細嬌小,又有沉魚落雁之貌,一人獨行,很容易引起壞人覬覦。

「沒錯,不成,左姑娘,你若是出事,我會愧疚一輩子的。」彭冬一臉嚴肅。

左瀠瀠原本仍在掙扎,見他這神情,知道自己沒有說不的機會,不得不同意讓彭冬留下療傷,自己則坐上刑鷹的馬車,只是一路上,兩人雖然獨處在寬敞的馬車內,卻沒有交談,她不是看著窗外,就是靠著桌子假寐,很努力的忽視他的存在。

刑鷹承認自己不太開心,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的確有一雙不信任他的翦水秋瞳,但很矛盾的,也有一股欣賞之情涌上。

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在他身邊的女人都太溫馴,沒有自我,就算有個性,也太黏人,不似她,像一甕醇酒,光聞其味,就已沉醉,只是,暫時踫不得,也嘗不得。

可一連數日,馬車踢踢踏踏的前行,刑鷹忍不住想試著與她交談,畢竟女人終只是女人,在他的認知里,沒有拿喬的份。

「你對我的敵意很深。」

她一僵,之後才搖頭,「我說了,我討厭男人。」

「總有討厭的理由。」

還不就是因為你!但左瀠瀠選擇低頭,不讓敏銳的他洞悉她的眼,查看她的心。

「為什麼不回答?」

說來,他們一路同行也有多日,她對他的態度實在太差了,他的耐心自然漸漸消失,何況他的脾氣比失憶前,听說更差。

抬頭看著臉色陰沉的眼前人,左瀠瀠語氣平靜,「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踫觸的傷口,希望公子能尊重。」

「那麼我也希望左姑娘可以稍微敞開心胸對我,不是把我當成仇人看,至少在這同行的路上,能像個朋友。」

但他就是她的仇人!她皮笑肉不笑的扯動嘴角,「很抱歉,我對男人的防衛心就是這麼強。」

她倒是拒絕得干脆。不過——「我想只要下定決心,就沒有做不到的事、到不了的地方。」

她沉靜無波的眸子看向他。他錯了,她就到不了他的心,還被糟蹋得體無完膚、傷痕累累,若說過去又什麼不讓她後悔的,就是翔兒了,這應該是他唯一送給她最珍貴的禮物了。

第七章(2)

刑鷹不明白這樣的眼神代表什麼,這幾日她常這麼看他,沒有半句苛責,眼里沒有怨、沒有恨,卻讓他更不舒服,好像他……曾經深深的傷害過她?

「有沒有可能……你以前就認識我?」

聞言,左瀠瀠的心更是揪得難受,好半晌才深吸口氣,壓下撕心裂肺的疼痛,佯裝漠然的說︰「刑公子甭做太多揣測,我們在這次見面之前只是陌生人。」

而且,這趟行程結束後,也還會是陌生人。刑鷹知道這句話她只是沒有說出口,但她的表情卻全說明白了。

盡避隱約覺得她跟他之間沒有那麼簡單,但他失憶之事,他並不打算再一切都還渾沌未明的情況下貿然道出。

在坦誠自己之前,他一定要先將她了解得更透徹,所以,如果這一路她都只打算禮貌而疏遠的對他,他不會讓她如願。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把她視為挑戰,要她臣服,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僅僅是看著她,就有一股莫名的悸動涌上心坎,即使踫不得,但看到她在身邊,他便會感到安心,可以放松,所以,她身上到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他絕不相信只有討厭男人這幾個字就可以解釋。

但不管如何,她的確挑起他前所未有的興趣,愈有秘密的女人愈有魅力,暫時,他不會讓她由他的視線里消失。

而左瀠瀠必須跟他獨處在馬車里,所以之後有大半的時間,她都得面對這樣帶著探索又感興趣的灼熱視線。

如果她沒有經歷「那一事」,長一智,一定也會認為能讓如此出色的男人看上眼是很大的福氣,求之不得的女子絕對多如過江之鯽,但現在,她絕對會是逆流逃開的那一個。

所以她總是冷淡的瞥他一眼,就看向窗外。

既已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再怎麼專注的望著對方,昔日的溫柔愛語也不會再回來,而且除了她,也沒有人記得那些褪色的過去了。

所以,沒什麼好看的,無論是他比之前更加俊美的容顏,或是那雙霸氣的眼,只要不看,心就不會痛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咸陽也離他們愈來愈近。

但這一天,馬車才剛轉進另一條顛簸的山路,天空就突然暗了下來,不過一會兒,狂風卷,驟雨下,滂沱大雨陡地降臨,時間早已近傍晚,這雨一下,天更暗,路面更是一片漆黑。

呂杰燃起油燈,勉強趕路,但照明不佳,路況又差,走了一、兩個時辰後,呂杰只好選在一處較平坦的地方將馬車停下來。

眼尖傾盆大雨似乎仍沒有停止的跡象,三人先吃了些東西充饑後,呂杰便看著主子道︰「今晚可能得克難的在車上睡了。」

這話自然是說給左瀠瀠听的,看她是要跟他窩在上方還有個遮雨棚的駕駛座上,還是跟他的主子同睡車中。

但他知道她的選擇是什麼,欲擒故縱的這一套,他在突厥看多了,而此時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皆俱,她當然可以順水推舟的選擇跟主子在一起。

聰慧的左瀠瀠自然听明白了,立即說︰「我還不想睡,我跟呂大哥一起坐外面好了。」

說完,也不待刑鷹反對,拿了一條小被子就移到呂杰身邊。

這話一出,呂杰難得露出一個傻眼的表情。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會不惜代價跟她交換這個可以跟王共度一夜的好機會?

刑鷹沒阻止她,因為他早猜到她會這麼做。

可真的看見她寧願屈坐在駕駛馬車的座位上,縮著頭,雙臂環身,衣物被狂風吹得飛揚,瑟瑟顫抖的模樣,情況又不同了。

他咬咬牙。這個女人的出現時為了折磨他嗎?要不,她要淋雨吹風是她家的事,他干啥舍不得?

火冒三丈的將馬車內點燃燭火,再拉下第二層簾幕,不看她的身影。

然而因為他也點燃燭火,所以她蜷縮著發抖的影子仍映在車簾上,甚至還放大了。

他簡直快被那個小家伙給氣瘋了!

猛然轉過身,刑鷹刻意背對那道撩亂他心神的影子,但是,該死的,他就很難靜下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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