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料準了主子不會花時間陪公主,甚至冷落公主,所以她才安排這種事,要主子去千里尋妻。」說到這兒,許昱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當然啦,我們的行蹤,皇太後絕對了若指掌,而就在某個遙遠的地方,邑月公主正等著現身,屆時,主子就得一路護送公主回宮,在朝夕相處、身影相隨下,不就可以培養感情了。」
她猛搖頭。根本不是這樣的,但她哪能說他們誤會太後女乃女乃了?!
「我、我想一個皇太後的城府應該不會這麼深的……」
「不會?!你用你的腦袋想一想,大海撈針困不困難?」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可皇太後卻說了,要在她壽誕前把公主帶回宮去,不然就要把我優秀的主子扔到邊疆勞役去,最最最過份的是,她片面革了我家主子的職務,連皇上的話也不理,說只要把公主找回,就可以復職。」他愈說火氣愈大,「你說嘛,這要不是氣話,就是皇太後有把握在她壽誕之前,讓主子把邑月公主帶回──」
「你在嚼什麼舌根?!」
冷峻的聲音響起,許昱馬上吐了個舌頭。完了!
薛邑月回過頭,就看到一臉嚴肅的司宥綸走進來。
他沒看她,反而定視著一臉無措的許昱,「什麼事能說不能說,連個輕重都分不清?!」他的口氣更為冷硬。
「公子,不要怪許昱,是我不知輕重的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她忙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你跟許昱誰知輕重,我心中有數,不必替他扛。」
偏心嘛!許昱在心中嘀咕,但對小蚌兒挺身而出這份義氣,當下就對她更喜歡了一分。
「是我錯啦,我出去了。」他連忙溜出去,不忘小小聲的將門關上。
司宥綸沒轍的搖頭,再回頭看向薛邑月,「這件事不可以──」
「我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是……」她咬著下唇,「為什麼連公主的畫像也不瞧上一眼?若她真的出現在你身邊……」
「許昱竟然連這件事都說了?!」他抿緊了唇辦,黑眸閃過一道不悅之光,不過,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若她真的出現,她會主動讓我知道她是誰。」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費時間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
「你不懂那些皇親國戚,日子閑得發慌,不這樣做,他們哪來的樂趣?」這話嘲諷意味十足,事實上,若不是顧慮到義父、義母,還有皇上對他的厚愛,不喜受束縛的他早已游走四方。
「不談這個了,事實上,這也不是一件可以談論的事,去吃早膳吧。」
「嗯。」
她跟著他到大廳用餐,但她心事重重,低著頭,不時的看向司宥綸,手上的一碗粥幾乎沒吃上一口。
真的沒胃口,她听得出來,他對「邑月公主」完全沒好感,而她又隱瞞了自己就是公主的事實,怎麼辦呢?
「怎麼不吃?多吃點,你太瘦了。」司宥綸話語一歇,拿了一副干淨的筷子夾菜到她碗里。
她吃驚的抬頭看他。
「多吃點吧,主子說的話肯定沒錯,他可是抱了你好幾十回呢!」許昱出言打趣,但這一席話不僅令薛邑月的粉臉霎時燒紅,就連司宥綸都面露尷尬,不得不低斥一聲。
「吃你的粥!」
「不公平,我也要主子夾菜給我吃嘛,不可以偏心!」許昱三三八八的學起女人家的嗲聲,故意胡鬧,司宥綸沒轍,只得也夾些肉到他碗里。
「我也要!」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又起。
不知何時,何香蓮也走進來了,她臭著一張臉,回頭給小碧一個眼神,她立即替她端來一碗粥。
何香蓮硬在司宥綸的身邊坐下來,不開心的雙眸直瞪著在今早的晨光下看來更顯得月兌俗美麗的女人,腦袋頓時再度出現好幾個「後悔」的大字。
她真想罵自己是豬呢!她氣得都喘起來了,「司大哥,我也要!」
為了公平起見,司宥綸再無奈,也不得不夾些菜到她碗里,但何香蓮也不吃,一雙冒火的眼楮只瞪著桌前的另一個女人。
「香蓮──」司宥綸忍不住警告。
「司大哥是我的!」她干脆把話挑明了說。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先是邑月公主,接下來是小蚌兒,她為什麼要淪落到第三!
面對此景,薛邑月能說什麼?萬分尷尬的她只能選擇離席,閃躲那雙妒火高漲的杏眼,「我真的不餓,先回房了。」
司宥綸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不悅的抿緊了薄唇,「香蓮──」
「我也不吃了!」她壓根沒胃口,氣沖沖的也走了。
「呼!好大的火氣!」許昱煞有介事的在空氣中揮了揮。好似有濃濃的煙硝味兒呢!
不過,看向主子時,他倒不忘替好伙伴請命,「主子,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你真的要把小蚌兒留在這里?」
司宥綸只是頓了一下,並沒有回答,拿起碗繼續吃粥。
「拜托,主子,你剛剛又不是沒看見何香蓮是怎麼看小蚌兒的,她要真的留在這里,會有好日子過嗎?」
他眉頭一擰,還是沒說話。
「拜托嘛,小蚌兒的腳好了呀,她跟在我身邊也有個伴嘛,何況她長得那麼賞心悅目……」
「快吃你的。」司宥綸訓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許昱瞧主子的臉色不好看,也只能發揮自己的專長埋頭猛吃了。
這一晚,會是司宥綸跟她相處的最後一晚嗎?
夜深了,薛邑月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想著稍早前,何潤城夫婦在晚膳時向他允諾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畫面……
她該怎麼辦?若是表明身份,那不真應了「假逃婚」的事?他肯定更瞧不起她的。
低聲一嘆,若是她的摯友灩晴跟寧兒在這兒就好了,她們一定知道怎麼處理這麼棘手的事。
這次,她得自己作決定了,但即使她想留在司宥綸的身邊也不成,得先回江南去見爹娘才對,她這麼久沒消息,他們肯定擔心死了!
所以,她還是要跟司宥綸說再見,也該去解決自己惹下的麻煩。
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走到司宥綸的房間外面,見房內仍亮著,她舉手敲門。
「請進。」
推開房門,就看到他一人在下棋。
一看到她,他有些訝異,因為他正在思考她的去留,再見她將目光放在桌上的棋盤上,不禁微微一笑,「你會下?」
她點頭。
「陪我下一盤?」
「好。」琴棋書畫她雖然樣樣精通,但特別鐘愛棋藝。
時間分分秒秒的經過,司宥綸對她精湛的棋藝感到驚訝,兩人下到最後,她竟然還以一子之差贏了他。
「承讓了。」薛邑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他搖搖頭,看著她的黑眸有著贊賞,「我沒有讓,事實上,我還得努力的思考,才不會輸得太難看。」
她因他的贊美臉紅紅,在燭火下更添迷人光彩,有半晌,司宥綸竟然看痴了,在她臉上酡紅愈來愈深後,他才驚覺到自己的失態。
「抱歉,你找我有事?」
「嗯,我是來說謝謝,還有道別的。」她的心酸酸的,「今晚吃飯時,似乎沒有機會說。」認真說來,這一整天兩人除了早上踫面外,其他時間,他都一人留在房里,一直到晚餐才出現。
「小蚌兒,你──願不願意跟我走?」這其實是他考慮了一天的答案。
她一愣。
「我仔細想過了,香蓮對你的態度,把你留下來似乎並不適合。」
他要帶她走?!她好錯愕,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當然,跟我們走是辛苦了些,我們等于是漫無目的的走,但是帶著你,也許可以早早逼出公主──」這是他可以說服自己能將她帶在身邊的惟一借口,而非他不願探究的陌生依戀,因為,他竟會舍不得將她留下,這份認知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