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匆匆趕到風雲企業,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來上班了,一見杜采苓那張靈秀的小臉蛋充滿怒火,還直奔總經理室,大家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紛紛提醒,大伙皮得繃緊一點了。
「尉壬楓,你給我說清楚,我為什麼要搬家?!」
杜采苓是人未到聲先到。
尉壬楓濃眉一蹙,看著像旋風一樣沖進來的女人,看得出她還真不是普通的火大。
他微微一笑,將思考了一晚的說詞道出,「我們相愛,住在一起天經地義,什麼叫為什麼?」
但面對他的笑顏,她的怒氣只是更加深一層。「什麼天經地義?你把我當什麼?一句我愛你,我就成了你的洋女圭女圭?你想放在哪就放在哪?!」
「采苓——」
「你這算什麼?昭告天下我是你的女人?」
「若真如此,又有什麼不對?!」這句話,他可是說得很大聲。
「錯,錯極了,雖然我們相愛,未必就要同居!」
他黑眸微眯,一股氣也上來了。「你在教訓——」
「我話還沒說完!」她怒氣沖沖的又打斷他的話,「請你不要逕自替我決定任何事!那個家——」她語帶哽咽,「是我的家!是一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說到這兒,她的眼眶紅了,「那個地方比任何豪宅都要來得舒適,我不會搬走,你听清楚沒有!」
瞧她眼眶里的淚水頻頻跌落臉頰,再瞧瞧她氣得粉臉泛紅,那一副受了極大委屈似的模樣,瞬間澆熄了他的怒火。
他走到她身邊,將略顯激動的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再貼心的倒了杯咖啡給她,揉揉她的發絲。「別哭了,我們有話好好說,看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先擦擦臉吧。」
拒絕他遞過來的面紙,杜采苓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著,一把抓出面紙時,一條手帕也隨之掉了出來攤開在地上,那是她來這里上班沒多久時,尉壬楓遞給她用的,那時她還嘲笑他用什麼粉紅色小手帕,真惡心之類的。
她撿起手帕正要丟還給他,卻驀然發現手帕角落繡著一個名字——采苓!她驚訝的把手帕拿到眼前仔細查看。
這……這是媽媽親手繡的!小時候她的每一條手帕、每一個便當袋都有這個刺繡,隨著年齡增長,她漸漸用不到那些東西,早就不知道都丟到哪里去了,直到失去父母她才後悔沒有好好保存媽媽的心意,想不到尉壬楓會有這條手帕!
「這是怎麼回事?」她急切的拉著他的手問道。
知道她認出這條手帕了,他神情復雜的反問她︰「退記得你九歲那年發生什麼事嗎?」
不需要點明是哪件事,她立即就明白他在說什麼,只因那一幕實在太過怵目驚心,讓當時年幼的她受到極大的震撼,而她也是從那之後才開始學空手道的,她要有能力保護自己,不想讓關心她的人再因自己而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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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苓乖乖在這里等一下,哥哥去對面買個東西,很快就回來。」身著卡其色制服的俊秀高中生,蹲在一名小女孩面前,手掌揉揉她的頭頂,溫柔的叮囑著。
「嗯!」有著明亮大眼的小女孩用力點點頭,還不忘交代,「小楓哥哥要記得幫我買糖果喔。」
眼看人行道綠燈只剩十秒,他一頷首表示听見了,起身快速往對街的便利商店奔去。要不是有些「惡習」不方便讓小女孩看見,免得她有樣學樣害自己被當警察的杜叔叔槍斃,他也不會貿然離開她身邊。
在櫃台隨便拿了一包糖果及他習慣抽的MILDSEVEN,迅速結完帳,將煙藏在口袋里,尉壬楓急忙沖回對街,不料卻已不見杜采苓的蹤影。
「小苓!」他著急的沿著人行道大聲呼喊,正當他遍尋不著打手機回家討救兵、話才說到一半時,人行道的公園矮樹叢中突然傳來騷動。
「小楓哥——」稚女敕的童音從樹叢後冒了出來,話未說完即被截斷。
他長腿一跨,越過樹叢即看見一個表情猙獰的中年男子,持刀架在杜采苓脖子上,正將她往公園陰暗處拖去。
尉壬楓認得這個人,他是風雲幫風堂底下的阿標,他勾搭幫里兄弟的老婆,被捉奸在床就殺了那個兄弟,目前正在跑路中,已經被下達黑道格殺令,只要被道上的人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他朝正在靠近的尉壬楓大聲威嚇,「你不要過來,不然我馬上殺了這個女孩!」他已經走投無路,為了活命,只有賭這一把了,「你現在打電話給幫主,跟他說幫我安排一艘船……」
尉壬楓的腳步是停住了,但他從口袋里出的並不是手機,而是一把鋒利的蝴蝶刀。
「你、你干什麼?不要亂來,我真的會殺她!」阿標又急又怒的大叫。
「你抓她當人質是因為她年紀小、不能反抗,是吧?」他臉色陰沉的質問著,不等阿標回答,舉起蝴蝶刀,銀光一閃——
一道鮮血噴濺而出,有一滴飛落杜采苓的小臉上,微溫的血滴就如同高溫的熱油一般灼痛她的心,入眼的畫面讓她傻住了,站在面前的不是那個陪她玩扮家家酒、被她當馬騎的小楓哥哥,他臉上的詭異笑容看來太可怕、太陌生,而在他縴細的手臂上,血,正如同自來水一般的涌出。
「道上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不要連累無辜的人,現在我受了重傷也沒力量反抗,你抓我吧。」他冷笑著伸出那只手。
阿標混跡黑道多年,雖然看過不少血腥的坦面,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像切豆腐一樣,不痛不癢的在自己手臂上劃下這麼一大刀,他手一軟,抓不住往下跌坐在他腳邊的女孩。
只見尉壬楓手一舉,似乎又要往自己手上劃一刀,杜采苓急得大叫,「小楓哥哥!不要——」
這次,蝴蝶刀落下的地方不是他的手,而是射在阿標的胸口上。
本來在附近搜尋,被她那聲尖叫引來的尉佘等人,一沖過來就看見這個畫面,有的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有的撲上來制伏阿標……
只有尉壬楓若無其事的蹲到杜采苓身邊,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拍拍她的頭,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與血跡。「小苓不要哭,沒事了。有沒有手帕借哥哥一下?」
她驚魂未定的從口袋里拿出手帕交給他。他接過後將手帕充當止血帶,綁在傷口上方的上臂處,然後身子便緩緩往後倒,因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
一片混亂中,她沒有回應哭著抱著她的媽媽,也沒有听見爸爸的嘴開開闔闔的在說什麼,只是怔怔的透過人群間縫,看著小楓哥哥被送上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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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小楓哥哥,印象中她只記得有這個人、有這件事,但早巳忘了他的名字和長相,而且長大後知道失血過多是會喪命的,所以她一直以為那位哥哥已經不誰人世,沒想到小楓哥哥竟然就是尉壬楓!
「十年了,疤痕都淡了,我們也不復當年的模樣,你又比我小,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尉壬楓邊說邊解開襯衫袖口,將其拉高,結實的手臂內側有條長疤,不仔細看,其實是看不出來的。「後來我老頭擔心會再發生類似的情形,就主動向杜家提出絕交,所以這十年來,我們兩家都沒有彼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