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姜承熙的辦公室,看他又在看窗外的夜景,也沒注意到他進來了。
他走了過去,輕拍他的肩膀,「想什麼?」
他回頭看他,「沒想什麼。」
「沒有?我覺得有,你該不會是在想那個小惡女吧?!有句話叫『思念總在分手後』。」丁諾然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因為現在一切順遂,他實在想不到有任何要讓好友頭疼的事。
姜承熙的神色微微一變,「胡說什麼?好不容易這十年來,頭一回這麼清靜的過日子──」
「也是,不過『習慣成自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電話、伊媚兒、即時通、傳真,任何可以跟你聯系的方式,小儂是輪流使用,這幾個月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異常?」他頓了一下又道︰「再說,她的臉皮就像銅牆鐵壁,不至于會因為被家儀揭穿了詭計,就放棄你了。」
這也是他最大的的疑惑,她堅持了十年,為何這麼輕易的放棄?
另外他也一直在思考,那兩個色鬼真是她安排的?!
太難相信了,她幾乎都要被打死了,何況她就算驕縱、蠻橫了些,也一向心無城府、直來直往,怎麼會去安排那些事?!
但她親口承認了,就連在醫院的轉變也都是刻意的,而他卻愛上了那樣的她……
見好友陷入沉思,丁諾然又道︰「仔細想想,她最後住院的那段日子,整個人看來就跟以前不一樣──」
「不提她了,你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當新郎,婚事準備如何?」不想再談是因為姜承熙發現他的心中已涌起一股渴望,一股想見到阮晴儂的渴望。
「下星期五要去拍婚紗,蜜月的事也排在年假,夠意思吧。」
他微笑,看了手表一眼,「那我也夠意思一點,讓你提早下班去會佳人。」
「都快七點了還叫夠意思?!不過也是啦,最近都忙到八、九點。」
他跟好友點個頭,即笑容滿面的下班了。
沉寂的夜,四周再度跌入一片寧靜當中。
姜承熙凝望著玻璃帷幕內反映著自己的影像,他的眉頭擰緊,還有一抹難以形容的寂寥。
這幾個月阮晴儂在他的生命中缺席後,他的時間也在無形中變多了,以往為了擺月兌她的糾纏,他總是讓自己變得很忙碌,甚至禮貌的去邀請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名媛淑女外出用餐或出游。
而每年的十一月至十二月,阮晴儂即使人在法國為學校的期末考奮斗,也不忘隨時來個奪命連環Call,一再的提醒他,她一放寒假就會來台灣陪他,也要他別忘了,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一個多麼重要的日子……
真的很反常,都已經十一月中旬了,她一通電話也沒有……
真的是習慣成自然?!他發現自己還挺想念她嘰嘰喳喳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還沒有走。」施家儀軟嗲的聲音突地在他身後響起,雙手也從後摟住他的腰,臉就貼靠在他的背上。
他轉過身來,直接拉掉她圈在他腰間的手,「我以為妳下班了。」
「剛剛是賭氣下班,想了想還是回來了,誰教我真的舍不得你。」
施家儀的話中也有一絲埋怨,眼見丁諾然跟沈蔓的好事近了,她守著多年的姜承熙還不表態。
他的眉峰一擰,「我說過,我對妳沒那種感覺。」
「我知道,但你也說過,是那個小表搞得你對女人沒興趣的,可她現在已經不來吵你了,你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想想你對我的感覺?」
「我很清楚我對妳沒有所謂的感覺。」
「你怎麼這麼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她想再上前擁抱,卻又被他拉開了,「不要把我們的關系弄復雜了,免得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眼眶泛紅,這些日子來被忽略的心情讓她哽咽,「我們之間早就很復雜了,去年你為了要小表死心,你要我陪你共躺在一張床上讓她撞見,她後來走了,如果你當時願意要了我,也許我就不會對你這麼死心塌地,不會這麼放不開!」
她的戀愛史跟丁諾然一直是差不多的,也是一籮筐,而一旦看上眼的獵物到手,她便覺得無趣了。
但姜承熙卻是男人中的異類,他拒絕了她,即便在那一日旖旎的氛圍下,他還是要她將衣服給穿上了,對她的獻身毫不心動。
男人有劣根性、女人也有劣根性,得不到就是最好的,這也是讓她愈陷愈深的原因,但姜承熙對她的傷心似乎無動于衷。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家儀,妳該明白我不踫妳絕對是為妳好,也是尊重我自己。」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姜承熙拿了西裝外套離開辦公室。
她不懂,她對他真的沒有半點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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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熙一回到家,用了晚餐後,就先到書房去開電腦、看媚兒、上MSN,又在下線後回到客廳,盯著電話看。
「鈴鈴鈴……」電話聲一響,他幾乎沒想太多的就伸手接了電話,這讓連忙過來接電話的葉總管是一臉錯愕。
「洛朗森總裁,你好,好久沒听到你的聲音了,你在義大利……」
再來的時間,姜承熙足足听了近十分鐘,這才掛斷電話。
老總管不解的看著他,「少爺,洛朗森總裁是不是告訴你小儂小姐在寒假要來台灣的事?」
他緩緩搖頭,「正好相反,小儂請他爺爺轉告她今年不會來了。」
「啥?!」
「我上樓去休息了。」
他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那幾乎可以說是失望……很失望的。
在回到房間後,他回想那十分鐘里洛朗森說的事──
不管在暑假時小儂在台灣發生什麼事,但回到法國的她變得很懂事、很貼心、也很討人喜歡,她甚至還跟家人們說,對這幾年的糾纏感到抱歉,所以日後她不會再過來打擾他了,她也很感謝他過去對她的包容與忍耐……
至于為何沒有親自打這通電話,是因為她參加一個國際紅十字會的慈善活動,遠到一個落後國家去當義工,再過兩天才會回法國。
課業上,她已辦了休學,最近幾個月更是迷上了東方佛學,終日茹素,也已計劃好要前往中國大陸去一趟取經之旅,想專研佛學……
「雖然不明白她的轉變原因,但這是她的選擇,我不反對,畢竟她已十八歲,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不過我的女兒、女婿卻很擔心,害怕她這一頭栽下去,也許會出家當尼姑,所以他們極可能要請你幫忙,小儂也是想到這一點,才要我先打電話給你,要你不必答應他們的任何請求,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回想洛朗森的一席話,姜承熙的心沉甸甸的,她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是他給她的刺激太大,才讓她有了這樣的轉變?還是她認定了他再也不會愛她了,所以也放棄了她的人生?
一整晚,他思緒百轉,睜眼到天明,心中也有了決定。
第二天,他一到公司,立即把那個決定告訴丁諾然。
「你要去法國?!」
丁諾然錯愕的瞪著好友,怎麼一早上班就投給他這顆震撼彈!
「我知道公司最近很忙,尤其聖誕節之前,還有更多的禮品廣告要推出,你又要準備一些結婚細節,但我一定得過去一趟,不過最多三天。」
「法國?你要去找小儂?」他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問。
他點頭,「有些事我得跟她說清楚,也得厘清一些復雜的思緒。」
尤其是他心里有一塊愈來愈放不下的重重牽絆。
「可──你對她不是避之唯恐不及了,何必還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