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形容,「你這樣子我吃不下去。」
「妳吃嘛,我看妳吃就很高興,就覺得很幸福。」他深情的看著她。
這句話讓她臉上的怒火在瞬間消逝,小臉還微微泛紅,他--他哪時候學會說這種甜言蜜語?
廚師在此時又上了一道高價的河豚料理,以英文與她交談,「听流川先生說妳也是料理河豚的高手。田中太郎很榮幸能為妳服務,希望妳會喜歡這道以河豚的精巢跟卵巢做成的特殊料理。」
她回以一笑,河豚精巢相當的貴,要吃到卵巢還得靠機緣,她各吃一小口細細品嘗後,看著一旁的廚師,一臉贊賞,「田中先生在精巢的處理上以錫紙包燒,保持了原味,吃起來有份特別的甘甜,至于卵巢應是用鹽腌漬一年,待毒素盡去後,才能入口,這樣的口感很有深度,真的很謝謝你讓我吃到這麼好吃的料理。」
田中太郎笑得很開心,听她的回答就知道她真的是一名料理高手,兩人又約略交談後,他才回到廚房去。
藍莞莞將目光移回,注意到霍予揚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桌上的料理。
霍予揚的英文很好,所以一听到桌上是那兩樣東西,他原本的食欲都沒了。
這樣也好,不然,呆坐在這里,只能看不能吃,多痛苦啊。
流川恩從他的古怪表情就猜出他的想法,其實,有不少人在听到這道頂級料理所用的材料時也不敢食用,既然如此--
他突地將眼前那一盤小碟推到霍予揚面前,「別說我做人太苛,這道料理我已嘗過,就讓你嘗嘗鮮。」
「不用了。」他光听那名字就沒胃口。
「不吃就出去,你在這兒會影響我們的用餐氣氛。」流川恩馬上變臉。
「那就吃吧!」他才不想走呢,于是三兩下將那鬼東西塞進嘴里。其實日式料理都很精致,再怎麼不敢吃,咕嚕一聲也就吞下肚,味道還不賴。
看到藍莞莞柳眉微攬的看著他,他故意裝出一副想吐的樣子--
但見她沒任何動作,只是咬著下唇,他只好再裝得痛苦一點,還煞有其事的干嘔幾聲。
她撐不下去了,「來,快喝點茶。」她急急拿著另一杯茶水給他,看他喝完了還是拚命搖頭,她急忙又倒杯清酒給他,讓他去去味道,誰知他一口喝下後,卻喊著--
「燙……燙……燙……」
她連忙起身,跑到廚房向田中太郎要了杯冰水出來,見他連灌幾口喝下,一臉滿足的看著她,她才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小臉一繃,她怎麼會那麼多事?!她尷尬的看向流川恩,卻見他以體諒的眼神凝睇著自己,這讓她更感愧疚。
接下來,佳肴一道道的送上來,霍予揚自然是沒有機會再品嘗任何東西,流川恩跟藍莞莞更是刻意將他視為隱形人。
盡避兩人聊東聊西想忽視他,但他一雙眼閃閃發光,俊臉上的得意光彩也亮得刺眼,他們要忽略他真的很難。
「你的嘴巴會不會笑得太大了?」藍莞莞受不了了。
「不會,我一想到妳剛剛那麼急著幫我拿水、拿茶、拿酒,就覺得好幸福。」
「你--」她氣到不想再說。
流川恩明白這一回合,他是輸了,然而這也只是第一回合而已。
飯後甜點上桌了,兩人其實都吃不下,有人的肚子卻高唱空城計。
「咕嚕咕嚕。」霍予揚真的餓壞了,這一餐少說也吃了兩個小時,外頭已經星光滿天了,而這一整天下來,他只吃了一塊蛋糕呢。
流川恩看他一眼,還是硬撐著肚子將那份他垂涎的糕點給吞了。他吐了一口長氣,再看向一直不動的藍莞莞,「很好吃,不甜不膩,不嘗很可惜的。」
「呃,好。」她拿起叉子,卻顯得很猶豫。
「咕嚕咕嚕。」霍予揚的肚子叫得更大聲了。
藍莞莞告訴自己別憐憫他,他是天之驕子,是大少爺、大總裁,哪會餓到肚子,他只要下船不就有得吃了?在說服自己後,她的叉子壓向糕點邊緣。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霍予揚頭一回覺得他的肚子好爭氣,一次叫兩聲,還叫得特大聲。
她咬著下唇,看著一臉無辜、雙手抱著餓扁肚子的英俊男人--
「我吃不下了,我想去外面散散步。」她立即起身往甲板上走。
流川恩不得不起身,在經過霍予揚身邊時扔了一句,「苦肉計是撐不了多久的。」
你管我!至少她手下留情了!他開心的將那道糕點移到自己面前,三兩下就吃得清潔溜溜。
一塊糕點當然祭不了五髒廟,但他臉皮夠厚、錢夠多,主動走到廚房,額外付費麻煩廚師再弄點東西給他吃,還跟田中太郎說好,不準透露他吃了一大盤的龍蝦炒河粉給另兩個人知道。
因為他看得出來莞莞還是很舍不得他餓的,有好幾回,她都想留點東西給他,只是流川恩說︰「妳這樣廚師會很難過,以為不合妳的口味。」
莞莞心地善良,只得吃光光了,害他一連為了好幾道佳肴猛咽口水。
吃飽了,當然有力氣當電燈泡。他一站上甲板,只見那一對俊男美女正站在船首看月光。干麼?搞浪漫啊!
他微笑的走過去,特別站在藍莞莞的右手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對不對?」
她沒有回答,而是看著流川恩,他們正聊到她對另一半的期許和條件,有什麼特別的憧憬,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機會成為她的真命天子?
這些問題讓她想到海廚房,想到她掛在紫荊樹上,那寫給未來情人的備忘錄紙簽。
「莞莞,那些問題要是妳覺得為難,妳可以不答的。」流川恩也將霍予揚當隱形人,一臉溫柔的看著她。
她搖搖頭,「那些問題,我在過去就曾細想過了,你--」她咬著下唇,「海廚房的傳說你知道的,但其實,我曾在紫荊樹上掛了兩次紙簽。」
「兩次?我以為只有一次。」霍予揚厚者臉皮搶先回答。
流川恩瞪他一眼,再溫柔的看她,「妳寫了什麼?」
她回以一笑,表情飄忽,似乎陷在過往的回憶里,「第一次我寫的是一個有傲氣,有主見、有生意頭腦、可以讓我的心真正停泊的男人,我不要他太黏我,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空間,可以想見的,我在美國的舊情人剛好都與這些條件相反。」
她頓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霍予揚身上,「在母親倦勤,將她一手經營的京豚坊交給我之後不久,我真的遇上了這樣的男人,只是他卻讓我察覺愛情並不是一件公平的事,你付出多不見得回報就多,尤其當對象是一個視女人為玩物的男人的時候。」
「不會的,人是會變的。」霍予揚馬上為自己抗辯。
「你閉嘴!」流川恩又瞪了他一記。
「我會變,一定會變,為我心愛的女人而變,你這外人才給我閉嘴。」他的氣勢才不會輸他!
藍莞莞仍陷在自己的思緒里,落在遠方的眼眸變得更為迷離,「後來,我跟他分手後,我又去系上紙簽,但這一回,我只是畫上了一只完整的河豚。」
完整的河豚?霍予揚蹙眉,「我不明白。」
但研究過心理學的流川恩卻明白,「那意謂著她不會再做那道幸福料理了,也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說穿了,那根本不是對下一個情人的期待,而是要終止情人。」
他居然能懂!藍莞莞詫異的眸光對上了他溫柔的眼眸。
「可是,盡避如此,我仍會等候下去,我也很抱歉提起這種話題。」他看了手表一眼,「有一個驚喜應該要出現了,如果那句話讓妳感到不安,我先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