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看著他。可能嗎?那些嬪妃都那麼美……
「妳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與眾不同嗎?妳與一般的官家千金不同,妳直率、真誠,敢言他人所不敢言,妳征服了皇宮里的每一個人,也包括朕。念媞,朕是被妳征服了,而非征服了妳。」
她無言,眼淚迅速的盈聚眼眶,
她也迷惑了,她能愛他?可以愛他嗎?
自己身上還帶著他給的傷,而心里的創傷還能再承受一次嗎?
朱元駿傾身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際,這吻極輕但卻停留極久,彷佛要將他心中的愧疚、不舍與深情的愛,透過這一個吻傳達給她知道。
她哽咽、無言,任由淚水一滴一滴跌落眼眶。
「好好休息,我的愛。」
他深情的凝睇著她久久……久久……才轉身離去。
第十章
數日後,侯念媞的傷好了,為了補償她,朱元駿特別帶她出宮去透透氣,但對她想探望她女乃女乃一事卻婉拒了。
因為他知道,若屆時她不肯跟他回宮,自己是無法強行押她回去的。
侯念媞知道他有心補償,但這種自由是自由嗎?
走在京城的街道,不管往哪兒走,身邊都有一群侍從,連到客棧用餐,還都得將客棧淨空……
走著走著,突然一個小女娃的哭聲乍起,「不要嘛,爹,我不要當童養媳,讓我跟著你,我不要娘了,我沒有娘沒關系的,我不會再跟你吵著要娘了……爹……嗚嗚嗚……」
街角,有一名小女娃緊抓一名中年的瘦小男子哭得好傷心。
「傻丫頭,李媽是好人,她會疼惜妳的。」
「我不要、我不要……」
縱使小女孩哭得淒慘,但終究還是讓人給拉進了房子里,留下低頭拭淚的老父。
听著、看著,一種感同身受的淒楚襲向侯念媞的心坎。小小娃兒的未來就這麼被定下來了,而她的未來同樣也是被別人定下來的……
她的眼眶泛紅,可見淚光,朱元駿注意到了,他先是對著她凝望的方向看了一下,再對李伯容使了一個眼神後,便溫柔的看著她問︰「怎麼哭了?」
侯念媞忙將淚水壓回,「沒事,只是沙子吹進眼楮。」
「我看看。」
「不用了……」
但朱元駿的手已滑進她的發絲,按住她的頭,傾身看了看她泛紅的眼眶,徐徐的輕吹氣兒,這舉止太過親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閃動著兩簇火炬的黑眸緊鎖著她的秋瞳,這眼神看得她喉頭緊縮,什麼話都吐不出來。
「還好嗎?」
他怎能這麼溫柔?
「妳傷心是因為吹進眼里的沙,還是不舍那女娃兒?」他的眼神越過她,看向街角,李伯容正將那哭得滿臉淚痕的女娃兒帶出來,交給那名老父親。
她眨眨眼,驚喜的看著破涕為笑的與父親擁抱的小女孩,再驚喜的看著眼前這個狂傲霸氣的男人,「是你--」
「高興嗎?」他只在乎她的心情。
「嗯。」
「那該感謝朕一下。」
她愣了一下,甫點頭,他已經拉著她進了後面的轎子,簾幕一放下,他即低頭攫取她的紅唇,這個吻極其溫柔,溫柔中又帶著深情,「念媞……」
「嗯。」
「我們回宮去。」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在他的唇抵著她的唇低語時,那低沉慵懶的語調隱含著壓抑的沸騰欲火,而在他那雙深情黑眸的凝睇下,她竟不由自主的點頭了。
月明如水。
重回朱元駿懷抱的侯念媞,凝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發現他眉宇間仍有一抹揮不去的愁。
听著他平穩的呼吸聲,她試著要起身,但才輕輕一動,他放在她腰間的手便摟緊了。
她枕在他的胸前,听著他的心跳,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沒安全感?他是位高權重的君王啊……
他們兩人是相愛的,愛得極深,她也承認這一點,但她可完全付出,她也可以只擁有他切割了好多份的愛,但……一旦他臨幸別的妃子,她可否承受?
老天,她在想什麼?她怎麼變得這麼哀怨多愁?
她該做的是趕快讓自己從這份莫可奈何的情愛中解月兌才是……
這一晚,她一夜未眠,思索如何跳月兌目前的困境,而相反的,朱元駿則因為能夠重新擁抱她,才有了多日來的惟一一次好眠。
只是一早醒來,看到她眉宇間有著不同以往的淡淡愁雲,莫名的,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閃過腦海。
「皇上。」
「嗯?」
「我可不可以跟你要求個公平?」
「什麼公平?」
「只要你開個金口,任何女子都可以是你的妃,但後宮佳麗三千,有多少妃子是你不曾臨幸而默默的任由年華老去的?」
他抿緊了唇,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了。
「我可以退一步,但請你也答應我的請求,若你不想被我列入那昏庸愚昧的君主之列,我答應你再留在這兒三個月,但三個月後,請你還我自由。」
「不可能!」他臉色一沉。
「可--」
「這事沒得商量。」他毫不考慮就將她的請求駁回。
早猜到他會這麼說的,她突地從他的懷中鑽出來,將衣服一件件穿上。
「妳干什麼?」
她挑眉看他,「皇上不答應,我也沒轍,但日後,我就與其她妃子一樣,皇上臨幸時,我就來,沒事時,我就待在御月齋,其它的什麼也不談、什麼也不說。」
在穿戴好裙裝後,她俏生生一笑,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朱元駿很快就發現她不是說著玩的,她學習其它嬪妃們天天盛妝麗服,沒事就串門子聊天,努力的將自己變得跟其它妃子一個樣,讓自己不再與眾不同。
若他問她愛不愛他?她還會回了句,「當然愛啊,誰不愛皇上。」
他知道她在撐,等著他對她失去興趣,但他會讓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煩!侯念媞瞪著池塘里的水,真不知道朱元駿哪來那麼多耐心?
瞧瞧倒映在水中的影像,她跟哪個妃子不像?頭上插了些珠花,身上穿著雲裳華服,雖然國色天香,但還不就是個女人,然而他每天忙完了,晚上仍一定找她服侍,眾嬪妃們嘴巴雖說不介意,但那是口是心非。
「你、你是誰?」
小魚的驚呼聲突起,她這才發現一個穿著奇裝異服的男人就站在曲橋對面,一臉驚艷的看著她。
「對不起,在下是吐番國王子,此次是為了進貢而來,但一時迷了路,要前往翊心殿卻誤闖進來,真抱歉。」他拱手道歉。
「迷路?那很正常。」侯念媞露齒一笑,看著已經將這兒模熟的小魚,「小魚,妳帶這位王子去吧。」
「是,小姐。」
小魚忙將這名看小姐看得掉了三分魂魄的王子,帶到翊心殿外就走了。
而吐番國的兩名同行使節一看到他,全松了口氣。
「王子,你總算到了,我們剛剛已被宣進去晉見皇上,還將這次進貢的事也說了。」
「很好。」
夏魯王子隨後也在太監的宣召下進殿,一見到坐在金鑾殿上的皇上,一驚,沒想到皇上竟是如此年輕俊逸。
「夏魯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夏魯王子,就你此次進貢前來,你父皇希望由朕作主,迎娶一名中原女子為妻,同回吐蕃好發揚中原文化一事,朕也覺得可行,會替你妥善安排的。」
夏魯想到剛剛那位女子,再次拱手道︰「中原女子美麗嬌小,實為傾心,尤其是剛剛巧遇一名姑娘,有著顛倒眾生的國色天香,若夏魯能得此佳人,實為皇上給予夏魯此生的最大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