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聲問︰「這樣傷害我,你很快樂嗎?」
齊藤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回答了個讓兩人同時心碎的答案,「是。」
還不夠嗎?親親,妳還不走嗎?!她在心中反問自己。
在拭去臉上的淚後,唐親親眼神空洞的看他一眼,轉身走出辦公室。
當晚,她跟著母親、三位友人搭機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第十章
時序來到十一月,沒有唐親親的日子,齊藤靖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身邊的人只知道他加班的時間變多了,沒人察覺到他的心中一直有道鮮血淋灕的傷口,一個因愛而傷的傷口。
他依然是那個嚴以律己的董事長,一個習慣將私人情緒掩藏在內心深處的冷漠男人,但他跟母親的交集有了改變。
兩人的交談幾乎是零,這樣的冷漠是古喻賢造成的,他曾試著想將兩人的關系恢復到唐親親到日本前那樣,然而她不願意,或許她認為他背叛了她。
他爺爺跟女乃女乃的傷心是最明顯的,兩老吃飯時,甚至閑坐喝茶時,不時忍不住的低頭拭淚。
舊的佣人全數請回來了,而在唐親親離開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家里來了一通電話,听佣人說,兩老喜極而泣,又哭又笑,之後的每個星期三下午兩點,他們總是守在電話旁,等著電話響起。
他猜測打來的應該是唐親親,而她挑的時間避開了他在家的時間,可見她不希望再跟他有交集,就連聲音也不願。
他可以理解,在她的心里,他應該是可恨的。
青木汝子曾要求跟齊藤靖破鏡重圓,但在經歷跟唐親親的愛情後,他才明白他對青木汝子的愛根本稱不上是愛,只是一種被動的接受而已。
中村野司總是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變化,對他一直懷有深深的愧疚。
可他不再提那件事,兩人一如以往的工作、吃飯,有時間時,一起到酒吧喝喝小酒。
他偽裝得很好,連好友都看不出來他的心有個傷口,只有在夜深人靜時,他才願意讓寂寞去舌忝舐那痛楚,允許思念去勾勒那張摯愛容顏……
今晚,夜色如墨,日光的初冬透著幾分寂寥,夜涼如水,身心都感到一份透骨的涼,而熟悉的寂寞仍然圍繞。
靜寂的夜,偶爾傳來一陣唧唧蟲鳴。
齊藤靖離開房間,來到唐親親曾住餅的房間,雙手當枕的躺在榻榻米上。
不經意的瞥了留聲機一眼,這才注意到底座有個小抽屜。
他坐起身來,拉開抽屜,里面竟然有一對紙鶴,一只一看就知是他曾揉捏過的,另一只應該是親親親手折的。
仔細回想,當初這只紙鶴可以算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引線,只是,那麼深濃的感情本就不屬于他,所以它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還是由他親手毀掉。
濃濃的空虛佔領身心,他好想、好想她,好想抱抱她……
此時,留聲機突地發出一段音樂--
WhenI'mfeelingblue,AllIhavetodo.(當我感到沮喪)
Istakealookatyou,thenI'mnotsoblue.(只要看妳t眼,我便不再悲傷)
WhenI'minyourarms,nothingseemsnomatter.(當我躺在妳的懷里,一切都無所謂)
Mywholeworldcouldshatter,Idon'tcare.((即使世界就此粉碎,我也不會在乎)
他錯愕的看著那架留聲機,音樂乍停,他蹙眉,困惑的移開目光,留聲機又傳出另一首旋律--
Wouldn'twannabesweptaway,farawayfromtheonethatIlove.(不願被迫相隔兩地,遠離我深愛的妳)
Holdmenow.(擁抱我)
IreallywanttotellyouI,msorry.(我多想對妳說聲對不起)
Icouldneverletyougo.(我絕不能讓妳離開)
他飛快的將目光又移回留聲機上,卻看到曲柄緩緩擺動著,發出一段聲音--
當兩顆心緊緊相系時,天涯也成咫尺。
怎麼回事?這留聲機怎麼會自動發出聲音?唱盤上明明沒有任何唱片啊!而播放的兩首歌曲,又幾乎反應了他此時的心情,這太詭異了。
「齊藤靖,你還不明白你該做什麼嗎?」
他一怔,「誰?是誰在說話?誰在裝神弄鬼?!」
「沒有裝神弄鬼,因為我就是鬼嘛。」愉悅的聲音再起,一眨眼,一個美麗的外國女孩突然平空出現後端坐在他的面前,笑盈盈的看著他。
齊藤靖倒抽了口涼氣,驚愕的瞪著她。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人的,哦,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叫荷米絲,是魔女莉莉絲的女兒之一,」她的眼神一黯,苦笑道︰「我因為得不到完滿的愛情,死前不希望自己的遺憾再發生,所以就施咒于我的愛人送給我的留聲機上,希望能促成人間男女成雙成對……」
死前?!他蹙眉看著她,不知道她這話是真是假,但她乎空出現卻是不爭的事實。
想到那些什麼捉鬼大師或電影及一些靈異傳聞等等,他試著以平靜的心情與她交談,「那妳--妳為什麼不去投胎轉世?」
,「因為某個原因,所以我一直在人間徘徊,」她搖搖頭,擺月兌那因說到這話題而激涌而上的濃濃感傷,振作起精神笑道︰「總之,留聲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而你跟親親就是我的有緣人,因此你們可以看得見我。」
「她也知道妳?」
「唔嗯,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一個注定與你相遇相知相戀的好女孩,你不該就這麼放棄她的。」
他沒有答話。
「齊藤靖,就算你擁有了全世界,但沒有愛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有我的苦衷。」
她擰眉,表情也跟著悲傷起來,語重心長的道︰「當愛加了苦衷這調味料後,要圖個好結局好難,只是--」她直視著他,「你愈不想愛,愈要遺忘,記憶就更如影隨形的跟著你,時時提醒你,你有多愛那個人,你有多想擁抱她。」
他抿緊唇,這樣的思緒他最懂。
「這樣的思緒不會只纏著你,它也會出現在親親身上,當你寂寞時,她也被寂寞包圍,當你難過時,她也被傷心包圍,這是一對彼此相愛的戀人才會有的靈犀相通,你真舍得讓她跟你受同樣的苦?」
他一臉震懾的看著她,他一直以為只有他一個人會受苦;他又想,長痛不如短痛,只要她對他死心了,這樣的痛終究會消失吧?!
她不愛他,她才有幸福,因為他母親的心已結了千千結,解不開了。
荷米絲看到他透露內心情緒的黑眸由痛苦漸漸平靜後,她知道她是白勸的,但她已盡「鬼」事,再來只能听天命了。
一晃眼,齊藤靖發現荷米絲突然消失不見,看著恢復寂靜的房間,留聲機孤單的置放一隅,一如往常。
難道剛剛只是他的錯覺?!
翌日一早,飯桌上,古喻賢不時的看向齊藤靖,幾次欲言又止,連齊藤正彥夫婦都察覺到她的不尋常。
齊藤靖放下碗筷,看著她問︰「有事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