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走向三人,探頭看看桶里的魚兒,倒沒注意到雷俞飛將一封信插到整疊信中的最後一頁。
她看了看,知道他們說的天卿魚一定就是白色魚鱗的那一種,因為共有五條,而那一條魚鱗呈現銀色、閃閃發光的就是龍魚了。
呼,它還真是大尾,跟不算小的天卿魚一比,足足大了兩倍長呢。
「漂亮吧?未來的門主夫人。」韋元達笑笑的指指那條龍魚。
她點點頭,發現雷俞飛睜眼神終于瞄過來了,她朝他嫣然一笑,「這幾尾魚都先讓我處理一下好不好?」
他蹙眉,目光隨即移到她那雙白皙柔女敕的手上,「你會處理魚?」
她點點頭,自信滿滿的笑道︰「嗯,個中好手。」
「這……可是我們是想等到你們成親那天再處理。」韋元達連忙提醒。
「不用不用,我處理活魚最有經驗了,這魚要趁新鮮時處理,等死了或從池里撈上來兩三天後,那就不好處理了。」她說得振振有詞,好像真的對處理活魚有一套。
但不知怎的,雷俞飛老覺得她的話有些怪怪的。
「既然未來門主夫人這麼說,我們兩個當然沒意見了,再說,我們處在高山上,平常難得有魚肉可以打打牙祭,都是些山產肉食,這次能捉到四五條,一定是拜你們即將大婚的福氣所賜。」
「真會拍馬屁。」連德軒瞟了他一眼。
「有本事你也拍啊。」他哼一聲。
見兩人又要吵,雷俞飛隨即要他們將那桶魚交給君嬉夏,便要他們統統離開了,他想獨處一下,想想剛剛那封信函所稱一事——
近來北京富賈君昀天天至龍天門北京分航請求面見分舵主,而幾經打探了解,他是為找總舵主,由于君昀仍一大善人,求見總舵主一事令人不解,是不是因近日盛傳他的二女兒嬉夏失蹤有關不得而知,因為君老爺強調一定要見到總舵主本人再說明求見原因。
雷俞飛濃眉一蹙,君老爺不可能知道他的女兒就在他的冠雲山莊里,因為除了住在山莊里的人以外,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冠雲山莊的存在。
而君老爺為什麼會想到要見他?
在他擰眉思索間,外面突地傳來韋元達跟連德軒的驚吼聲,「你將它們給放了?!」
「那是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居然將它們全放生了?!」
出了什麼事?雷俞飛將那些信函全放進抽屜里上鎖後,隨即起身走出書房離開冠雲樓,而一出大廳,就看到君嬉夏坐在水井上,韋元達在一旁氣得跳腳,連德軒則試著想用水桶將剛剛被君嬉夏扔下井的魚兒再撈上來。
但山莊里的井一口比一口還深,魚兒會游到哪里去誰也不知道。
「你們干什麼?尤其是你,你這樣坐很危險。」一身銀白綢衫的雷俞飛睨了坐在井上的君嬉夏一眼。
她燦然一笑,「我前世可能是條小魚兒,所以轉世後,這一世是不吃魚的!如果不小心嘗上那麼一口,就會吐個沒完沒了,很可怕的,所以為了成親當天,不致讓人以為我‘害喜’,那些魚兒還是放生得好。」
「放生到井里?」他難以看信的看著她。
「不然呢?你們這兒連個魚池、小湖也沒有,若隨便拿桶水放在里面,難保不會成了誰的盤中菜。」她回得理所當然。
「可……可未來的門主夫人,你不能吃,我們能吃!」連德軒好扼腕,早知道就跟韋元達獨吞了。
「就是,而且你更不該騙我們你是處理活魚的個中好手,說得那麼煞有其事,結果居然將它們放井了。」韋元達大大的表達不滿。
「我沒騙你們啊,我說我是處理活魚的個中好手,還說等魚死了或從池里上來兩三天後,那就不好處理了,但前前後後我都沒有說我會殺魚啊?」君嬉夏笑得好無辜。
「罷了,平常也沒魚,少那麼一味不打緊。」雷俞飛說完話,就往冠雲樓走去。
但就是平常少那麼一味,才會那麼讓人饞嘛,兩位領主都是一張苦瓜臉。
「等一等,既然你已經離開書房了,那不介意陪我這個準新娘子走走吧?」她馬上向前一步攔住雷俞飛。
「走走?是到晨雲樓去走,還是文雲樓去走?」他問得直接,也問得犀利。
君嬉夏抿緊了紅唇,在心中嘀咕他哪時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蟲,知道她想干麼?
她拿起濕帕子再擦了額頭一下,嫣然一笑,「那我跟你回冠雲樓,你別再看那些幫里的大小事情報告,我們談一談……」
「談談密道的入口在哪里嗎?免了。」雷俞飛面無表情的說完話後就越過她離開。
她目瞪口呆的瞪著他偉岸的背影,身後爆出兩道大笑聲,那自然是來自大領主跟二領主。
她俏盈盈的回過頭,看著兩個笑得白牙發亮的領主道︰「你們再笑下去,日後我當了門主夫人,就再立一條莊規,那就是從此不得捕魚、吃魚!」
聞言,兩人馬上閉嘴,雷皇帝當年在秘密建造這座山莊時,將一些小溪流全封死改道了,原因就是怕有人在水的上流下毒,所以莊里連要在山澗溪流撈條小幼魚吃吃都沒辦法。
也才一有機會下山,他們總是大吃特吃,來個活魚十幾吃,就是要吃得過癮!
唉,壞消息啊,這個未來的門主夫人看來並不好應付,他們兩人鼻子模一模,告辭離去。
君嬉夏則瞥了另一邊門窗關閉的晨雲樓跟文雲樓,那些人到底怎麼了?
唉,難怪她的大妹子靚夏那麼愛管閑事,這閑閑沒事時,的確是該管管閑事,免得腦袋閑置,成了呆子。
她勾起嘴角一笑,隨便走走逛逛,看看哪里有閑事可管。
但一直到中午、晚上,甚至就寢時,她都無所事事,因為少了凶婆子在莊園里管事,大家都和樂融融,全為了她跟當家的婚事在作準備。
無聊,只好睡了。
*
夜色如墨,晨雲樓里,雷玉潔、顧心華跟林哲任都沒有睡意。
他們很清楚,待會兒三更天後,曾曼儀就會來要答案了,而他們無路可逃,密道入口被她親手封住了,門外又有多名家丁防守。
「哲任,你還是入贅吧,不然,祖女乃女乃會殺死你的。」雷玉潔淚眼婆娑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林哲任。
從他執意帶她回來那一天起,她有種感覺,自己並沒有完全認識他,她好像只認得他的一面而已。
而這次祖女乃女乃要逼退雷俞飛讓出門主之位,讓林哲任繼承,他也一再考慮,遲遲沒有決定。
「是啊,哲任,就算你不為自己的生命想,也要為小姐的幸福想一想。」顧心華也忙著搭腔勸說。
事實上,這幾天她跟小姐都一直在游說他,但他對入贅一事相當掙扎。
林哲任為何掙扎!他知道老夫人將他扶正並不是真的要將山莊及龍天門交給他,而是想利用他逼雷俞飛離開,之後,不是由她自己掌總舵,就是訓練玉潔成為新的門主。
而他乃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說為報家仇該忍辱負重,但要他入贅——
就在他靜默間,門無聲無息的開了,進來的是一身黑綢緞綴著金線長袍的曾曼儀。
「有答案了嗎?還沒有答應就準備去見閻王了。」她冷冷的看著三人。
雷玉潔跟顧心華憂心忡忡的看著靜默不語的林哲任,她們都快被他急死了。
等了半晌,他終于點頭了,「就入贅吧,照老夫人的意思。」
案親應能諒解吧,一條死路跟一個入贅,他得選擇活路。
聞言,雷玉潔主僕倆松了一口氣,而曾曼儀則氣色愉快的返回文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