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嬉夏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龍灕可挑明說了,有些事天知、地知、他們兩人知道就成了,絕不能四處說去。
所以她心中有譜,若他問起,她得編個謊言帶過去。
「你是如何上來的?還有,元達跟德軒曾提及一名俊美的男子救了你,將你帶走了,他又是何人!」
她看著神情凝重的他,可以看得出來他比較在乎的是第二個問題。
「帶我上來的人就是那名俊美男子,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只說他跟我有緣,所以得知我有難而前來救我,之後,又帶我去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療傷,待我傷好,就將我帶回來此地然後消失了,我想我一定是遇到什麼神仙了。」
神仙?他皺眉看著她,他並非不相信她的話,但神仙?
不過,若不是神仙,那又怎麼解釋他能及時出現,在被大水吞沒的山莊里,救走她跟他?若不是神仙,她又如何靠一人之力上來這里?
如此一番細想下來,他也不去想神不神仙了,他比較在乎的是另一個問題,「那在你們相處的時間,你對他——」他居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若不是兩位領主說,那個帶她離開的人是個豐神俊朗的俊俏男子,他也許還不會這麼緊張……
看著他那緊張的神情,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以為我對他會如何?」
雷俞飛一下子靦腆的說不出話來,談情說愛對他而言,實在讓他很不自在。
「我在受傷的那一段時間里,心里想了好多好多的人,除了家中的親人外,就是玉潔跟心華,不知道她們存活下來了沒?不過,我想念最深最濃的是誰,你知道嗎!」她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他沉潛深邃的黑眸逐漸亮起一片燦光,還有一抹鮮少示人的笑意噙在嘴角。
他知道她說的是他,是自己,他高興的真想大叫。
看他的神情,她眉飛色舞的笑了起來。「看來我說了很悅耳的話,那你這個莊主是不是該休息了?連領主剛剛也說了——」
「別管他怎麼說。」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深情款款的看著她,「你應該不是為了要我休息,而說了讓我高興的話吧?」
她拿著手中的濕帕子點了他的鼻子一下,笑道︰
「你好聰明。」
他的表情一下子黯然下來,「果然——」
她眨眨眼楮,,看著他變得抑郁的俊臉,她忘了他是個不懂幽默的驢子。
她搖搖頭,嫣然—笑,「雷莊主,請休息吧,我答應你,你睡一覺起來,我還在旁邊守著你。」
他蹙眉,不解的看著她離開他的懷中,溫柔的、輕輕的推他在床上躺平,再為他蓋上被子後,就拿過一張椅子到床邊,坐在上面,溫柔多情的看著他。
他定定的看著她好久,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你在跟我開玩笑的是不?你不是為了說——」
「我愛你,你這個處理大事冷傲有理的雷大莊主,怎麼在感情上變得小家子氣,開不起玩笑了?你讓我一個大姑娘家厚著臉皮說出那幾個字,若還搞不清楚我對你的感情,那我可不理你了。」她羞赧的瞪了他一眼。
「不不不,我明白了,全听明白了,你別不理我,你不知道那種擔心你跟一個俊俏的男人在一起的膽戰心驚,就怕你跟他日久生情,而我卻來不及表白。」
「我是你的娘子,怎麼可能還會跟別的男人日久生情?」她嫣然一笑,「快休息吧,你愈說愈多,會愈不想休息的。」
「可是我根本不想休息。」
「那我還是出去好了。」她粉臉一沉,扯掉他的手,從椅子上起身。
「不,我休息。」他連忙拉住她的手,緊抓著不放。
她笑了起來,不再刻意繃著一張臉,而是坐來,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闔上眼楮休息。
當晚,她就從雷俞飛的口中得知顧心華已遭不測,而玉潔則成了林哲任的護身符,不過,他仍派遣韋元達對各分舵發出追捕林哲任的命令,而他已帶著玉潔往江南逃竄的事作了簡略敘述。
她衷心祈求玉潔平安,也哀悼心華的早逝……
*
在無錫三茅峰上的一片林子里,瘦削狼狽的林哲任氣喘吁吁的拉著面無表情的雷玉潔躲在長及腰際的濃密草叢里,逃避龍天門弟兄們的追捕。
他一襲藍衫因這段時間的逃亡而顯得過大,上頭還有兩道劍傷,而以往那斯文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跟父親林鵬程同樣怨憤的凌厲眸光。
他後悔了,後悔沒有親眼看到雷俞飛斷氣,才讓他得以劫後余生,發動上萬名龍天門的兄弟對他圍剿,讓他跟雷玉沽的幸福美夢破碎,天天躲避逃亡,過著非人的生活!
而雷玉潔則在天天以淚洗面後,到現在再流不出一滴眼淚。
壁雲山莊及莊里上百條的生命逝去一事,她自覺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自己識人不清,愛錯了人,怎麼會發生那種事?
惟一尚感安慰的,是听到那些追捕他們的龍天門幫員說,雷俞飛沒死,她的祖女乃女乃也沒死,至于這次因動員各地分舵追捕林哲任,而讓冠雲山莊這個龍天門總舵所在意外曝光一事,听聞雷俞飛已另擇一處山明水秀之處,找了近千名弟兄日夜趕工,準備重建。
傳言,雷俞飛還對外宣布,一旦這冠雲山莊原貌重視後,他將會舉行成親大典,屆時也將邀請武林各門派及各分舵舵主等人到山莊分享他的喜悅。
雖然無法證實傳言真假,但她相信雷俞飛打算揭開冠雲山莊的神秘面紗,不再封鎖山莊對外的一切來往。
可以想見的,那將會是一個再沒有對外密道、沒有機關屏障、沒有埋葬上千名幫忙建造,卻得為保護山莊地點而冤死的冤魂的快樂山莊。
而她也期望,那未來的莊主夫人就是君嬉夏,她真的衷心希望……
「快低下頭來,有人來了。」林哲任暗啞著聲音邊說邊將她的頭壓到他的懷中,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
雷玉潔以悲憐的眸光看著他,一個喪失良知,被復仇、愚孝蒙蔽的靈魂,她沒有能力救贖,也對他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了。
「你不該跟著我來的,若是發生打斗出了事……」
「不會的,有你這個大當家的在我身邊,我怎麼會出事?」
一男一女的聲音突地響起,而這兩個聲音讓人好熟悉啊!
「你還是該先回北京的家去,待我清理好門戶救回玉潔後,我會備妥聘禮上你家去提親的。」
「不行,你右肩的傷才好沒多久,听到林哲任流竄到這里的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我沒在身邊看著、照顧著你,怎麼放心?」
「嬉夏——」
「別說了,我也很想念我爹娘和其他家人,但我就這麼一個人回去,要解釋的事說個幾天幾夜也說不完,還得憂心你的安危,思忖再三,干脆麻煩祖女乃女乃上我家一趟,將我們的事全跟他們說了,待你清理門戶後,救回玉潔,你親自帶我回家去,讓我爹看看你這個乘龍快婿不好嗎?」
此時,一匹黑色駿馬映入雷玉潔跟林哲任的視線內,不意外,他們早從兩人的聲音听出是雷俞飛跟君嬉夏了,而此時兩人共乘一匹馬恩愛的模樣,雷玉潔發現自己的眼眶再度泛上熱淚,她真的好替他們高興啊,再看看她跟林哲任,她忍不住傷心啜泣……
林哲任臉色丕變,急忙捂住她的嘴,但遲了。
「誰!」雷俞飛听到那聲啜泣聲,身形也飛快的從馬上掠下,飛向那堆濃密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