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
抿抿唇,歐陽彥又道︰「你要創業我沒異議,但還是得放一部份的心力在寬宇,畢竟等我管不了的時候,它就是你的了,你不能對它感到陌生。」
「爸——」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歐陽彥站起身,「送我回去,你媽這陣子陪我東奔西跑,身子愈來愈不好,在你泡馬子的同時,多少也該花些時間回去看看她。」
歐陽騫眉頭一皺。他是否在父親冷峻的口吻中听到一絲對母親的不舍?
而在開車載父親回家後,他看見母親的氣色確實不佳,但她仍從床上撐起來看他,「一切都好嗎?媽覺得好累,所以今天沒去公司。」
「一切都很好,媽,倒是你,要不要找個時間到醫院做全身健康檢查?」
「我沒事,多休息一會兒就成了,只是,我有听說你跟芝綾走得很近,是真的嗎?」她笑得好開心。
「嗯。」想到範芝綾,他笑得好溫柔。
此時,他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來一听,濃眉一擰,「田秘書?你說什麼?!說慢點。」
「副總裁,芝綾打電話給我,說她要回美國,我要不要回來她不管了,但她一定要走,而且她人已經在機場,她一定氣死我了,可我要回去,承駿又不肯讓我走……」電話另一端傳來田心潔急得快哭的聲音。
歐陽騫臉色丕變,切斷手機,他瞥了站在一旁的父親,再看著母親,「我有事得先走了。」
「哦,好。」
莊靜瑜不解的看著兒子匆匆離開,再看看沉著一張臉的丈夫,不明白父子倆又怎麼了。
夜色中,歐陽騫駕車在高速公路上狂飆,一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他先查看飛機起降的告示板,在看到幾個即將飛美的班機後,他連忙到那幾家航空公司的櫃台去查看旅客名單,而在確定她真的買了飛往舊金山的機票後,他隨即往樓上跑,一眼就瞧見一道熟悉的背影正走過海關人員。
「範芝綾!」他大吼一聲,跑了過去,但因為沒護照、登機證,他立即被海關人員攔住。
站在另一邊的範芝綾嘴角揚起一個笑容,看著他道︰「你追得還真快。」
「你為什麼偷跑?」他感到憤怒跟難過。
「偷?拜托,我什麼也不欠你干麼偷跑?」
「有,你欠了我的感情,你不可以這麼一走了之!」
怔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這麼大膽示愛,這四周有那麼多人。
「回答我,不然,就是走回來,走回我身邊!」他又朝她吼叫。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但很快的將淚水眨回眼眶,從小到大,她被訓練得可以有喜、有怒、但絕不能悲傷。
她嫣然一笑,「你真的很棒,騫,你這個徒弟很努力、很認真,以後你要哪個女人一定都能手到擒來。」
「該死的!我只要你!」他大聲吼她,簡直快氣死了。她難道看不出來他愛她。
「呼,真有感覺,但別再拿我當你的練習對象了,雖然我是師父,但一顆心也是肉做的……」最後的幾個字,只化成一句低喃。
「我不是——你給我回來!」
「再見了,有緣我們還會踫面的。」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他眼內冒火,對著她的背影大吼,「範芝綾!你算什麼搶心魔女?你根本是個不敢面對愛情的歪種,你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心!」
不要回頭、不要回應……她的眼眶已盈聚了淚水。
「範芝綾,我愛你,你不能在教我愛上你後,一走了之!」
沒用的,他不合格啊……她又愛又敬畏的女乃女乃……她不敢違背的女乃女乃……她要是再回頭,只會害苦兩人,而她早就不該逗留的。
「範芝綾,你的勇氣呢?你的愛呢?你愛我的,不然你不會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了我,讓我成為你的第一個男人——」
「夠了,」她猝然轉過身來,淚眼模糊的瞪著他,哽聲道,「不要再說了!」
「那就說你愛我。」他深情的凝望著她。
「我沒有……沒有愛你,」
「騙人!」
她淚眼汪汪的哽咽著,「我沒騙你,騫,其實我沒有愛了,我的愛很久很久以前就被磨掉了,不……應該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敢放下心去愛了!」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淚如雨下的她搗著嘴,轉身大步的往登機門奔去……
「芝綾——」歐陽騫急得要追上前去,但再次被海關人員阻擋下來,同時間,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他氣憤的掙月兌海關人員,再拿起手機,「喂?」
「騫,你媽昏倒了,我不知道……我打過119了……可是救護車還不來……我喊你媽,她、她都不理我……這從來沒有過的……她一直陪著我的,可最近她老是不舒服……騫,她要是走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出乎意料的,電話的另一端居然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近乎崩潰的話語。
彼不得不見人影的範芝綾,歐陽騫立即開車回家,但听鄰居說,母親已被送往淡水的綜合醫院,他急忙又飛車到醫院,而母親已做完初步診療,醫生說她只是血糖過低再加上上了年紀,身體又虛,才會昏了過去,因此,他連忙安排母親住院調養。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躺在病床上的莊靜瑜歉然的看著站在床邊一臉冷峻的丈夫。
「你幾歲的人了,身體還顧不好,我都天天盯著你看了,你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父親嚴厲的罵著母親,突然間,歐陽騫明白了父親對母親的愛有多深,只是他的愛不是用說的,而是以行動表示。
原來……他笑了,看來在真正深愛過一個女人後,他才了解愛其實有很多種的方式,只是,他該拿那個開溜的女人怎麼辦?
等到莊靜瑜沉沉的睡了,父子倆人才走出病房,時間都已午夜兩點了……
「爸,你愛媽吧?」
歐陽彥抿抿唇,沒說話。
「若是失去最愛的女人,那將會是這一輩子的最痛吧?」
這一次,歐陽騫倒是看到父親似有若無的點了一下頭。
「我要去追一個女人,這輩子我若沒追到她,我想那也將會是我這一輩子的最痛了。」他看著父親,等著他的回應。
「那你還杵在這里干什麼?!」歐陽彥粗聲的回了他一句。
他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跟父親點了一下頭後,隨即轉身離開。
翌日,他搭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往美國舊金山。
飛行了十多個鐘頭,範芝綾終于抵達美國了。
而在機上的這段時間,有一半她都是眼眶含淚,想著要如何跟女乃女乃解釋,她在台灣待了快大半年,居然連一個情人也沒搶到手?
另一半的時間,她的思緒則被歐陽騫佔得滿滿的。
他愛她,他說他愛她……可是她卻逃了……
一下飛機,她先在機場喝了一杯咖啡,整理了思緒,在洗手間重新補妝,一直到讓自己看來神采奕奕,她才敢回去面對那個從小就對她甚為嚴格的女乃女乃。
家里沒人在,這實在沒理由,女乃女乃行動不便,也不喜歡到外面去面對一些人的憐憫眸光,她跟陳媽會去哪里?
「芝綾?你回來了,好久不見啊!」隔壁金發碧眼的老女乃女乃一看她從屋里走出來,馬上走過來用英語問,「你回來看你女乃女乃的吧?她有沒有好一點了?」
她一愣,回以英文,「她有沒有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