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一皺,「芯蕎──」
她一把抱住他,頭靠著他的胸膛,一方面也不忘對那個笨木頭人羅杰使眼色。他要她幫忙約欣薇,還不懂得先幫她嗎?
羅杰立即反應過來,「你就先听總裁夫人的,這台語有句俗話說︰『听某嘴,大富貴。』」
聞言,袁皓不客氣的送給他一記白眼,「你見風轉舵倒挺快的。」
他笑得尷尬,但也不忘拉拉坐在一旁突然陷入沉思的曾季霖,要他幫忙說些好話。
曾季霖拍拍袁皓的肩膀,「算了,你陪芯蕎回家一趟,我就在這兒等你,反正我這會兒也沒事。」
「可……好吧。」
袁皓眼見情勢一面倒,再想到最近都是老婆有時間陪他,反而是他忙到看不到人,這才愧疚的答應了。
他擁著妻子,離開辦公室。
☆☆☆
「我跟你說,這一次的故事很好玩,一個由美回台過暑假的女大學生,因為將畢業論文鎖定在台灣的特殊文化,所以把目標定在檳榔西施上……
「為了了解這個行業,她去當檳榔西施,跟檳榔西施交心。結果有一次,檳榔攤前的大馬路塞車,前面正好停著一輛加長型的黑色凱迪拉克,車窗降下,里面有兩名男人,其中一個看來油頭粉臉的男人下車跟她買檳榔,語帶挑逗,但車子里的那個年輕少東卻對她投以不屑的眼神,這讓她很不開心,因為工作無分貴賤,何況檳榔西施不偷不搶,他憑什麼那樣看她……
「因此她故意拿起一包檳榔走到車門旁,雙手挽住他的脖子,嗲聲嗲氣的說︰『帥哥,請你吃檳榔……』」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周芯蕎將自己接下來要寫的故事內容,簡略的說給袁皓听。
「有一天,在一個上流社會的喜宴上,兩人巧遇了,男主角對身為檳榔西施的她能夠出席感到困惑,而後才從其它賓客口中得知,她是某商業大亨的獨生女,但她父親一離婚就娶了後母回來,听說爹不疼、後娘不愛的。男主角以為她自暴自棄,想幫她一把,沒想到她不領情,罵他『雞婆』,不理他呢……」
在她說故事的同時,袁皓的表情變得愈來愈冷。
因為他太了解她了,就像專業演員要去演一個特別的角色時一樣,會先深入那個圈子去觀察、揣摩角色。
而芯蕎這個作家也是如此,所以,她極有可能真的跑到外頭的檳榔攤去當檳榔西施!
周芯蕎當然知道老公的表情為什麼不好,也明白他的心里在想什麼。
但既然她敢說了,就表示她已經有準備。
她勾住他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上,溫柔的道︰「你放心,我不會真的穿得跟檳榔西施一樣,在馬路邊的檳榔攤──」
「妳不會?」他直接打斷她的話,眸中滿是懷疑。
她用力的點頭,「不會。真的,場景都設定好了,待會兒你看了就知道。」
袁皓滿心狐疑的將車子開進住家前院,在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五彩霓虹燈管的檳榔玻璃櫃時,他不再疑惑了。
將車子停妥,他看著老婆開門下車,像只小鳥般的飛奔進去,坐在高腳椅上,她前方的平台上還放了些檳榔。
周芯蕎側頭看著走過來的他,「老實說,除了我說的那些劇情外,其它的便再也想不出來了。袁皓,你當當那個男主角,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的濃眉一皺,隨即手一攤,「可我不會演。」
「幫個忙,想象一下,如果我真的去當檳榔西施──」
「不行!」
她吐吐舌頭,「我知道嘛,我只是假設,你就幫幫忙。」
袁皓搖搖頭,「男主角是少東,這跟我現在的身分沒啥不同,我的現實生活就是如此,根本沒啥好想象的。」
「不行、不行,你得刺激一下我的靈感,別潑我冷水。」
「這一次我真的幫不上忙,抱歉了!季霖還在等我,我先回公司去。」
她錯愕的眨眨眼,看著他開車出去。
「不行嗎?」阿麥走出來,看著一臉沮喪的少女乃女乃問。
周芯蕎搖搖頭。唉,其實這個結果她也不怎麼意外,但她總得寫些什麼總裁、少東,身世背景一流的書寶寶啊──
她長嘆一聲,對老公連耗個五分鐘思考一下都不肯的舉止,實在很不爽!
偏偏公婆這時跟一群同好在爬玉山,得再過個三、五天才會回來!少了這兩座靠山,她實在缺乏勇氣到檳榔攤去應征檳榔西施。
沒辦法,寫稿的事暫時也只能緩一緩了。
不過,當晚她就搬到工作室去睡,這叫「無言的抗議」。
袁皓也明白,因為里面根本沒有傳出打字聲,可是任憑他說盡好話安撫、要她出來,周芯蕎就是不理。
她當然不理!就算她整天笑嘻嘻的,她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啊。
五天後,公婆回家了,兩老一小,三人腦力激蕩一番後,決定讓周芯蕎直接到檳榔攤去「見習」,如此一來,寫出來的小說才能更貼近檳榔西施的生活。
翌日,在袁皓上班後,外貌、姿色都屬上等的她輕而易舉的在台北巷弄間的一家檳榔攤,得到一份檳榔西施的工作。
而這件事,當然是秘密嘍……
☆☆☆
「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要你們約袁皓,約了一、兩個月還約不到人?!」
從台南搭機北上的徐光雄,正怒氣沖沖的坐在新成集團台北分公司的辦公室里,對著兩名辦事不力的經理人破口大罵。
「不是我們不約,而是袁總裁的特助羅杰說,他這一、兩個月的行事歷已經排滿,實在抽不出空來了。」林光那張黝黑的臉上布滿無奈。
「林經理說的沒錯,」另一個胖胖的胡德也斗膽附和、解釋,「羅杰他還說,前幾個月袁總裁的許多行程都被迫延後,目前才正在『消化』階段,所以最快也要排到明年。」
「什麼?!」他怒不可遏的拍桌大喝。
胡德瑟縮一下,飛快的跟一旁的林光交換了下心驚膽戰的眼神。慘了!
「走!」
「啥?」
對上司突然迸出來的一句話,兩人是有听沒有懂。
徐光雄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們。這兩個笨蛋!「去開車,我要直接去找袁皓。就不信听到我人來了,他連個面子都不賞給我!」
兩人听懂後急忙開車載著氣焰高漲的總裁前往袁氏國際集團大樓。
在途中因等紅綠燈,因此車子停在路口的檳榔攤旁,此時他們看到一個說氣質有氣質、說身材是身材,臉蛋又極嬌俏甜美的辣妹西施,讓即使已有妻小的他們皆看呆了眼。
就連坐在後座,已有大、小老婆和金屋藏嬌的情婦的徐光雄,也忍不住的看直了眼。
美!真的太美了!他在心中贊道。
她身上穿了一件銀灰色肚兜、一件比基尼褲,外罩一件透明的絲質薄裙,坐在高腳椅上,朝他們嬌媚一笑,看起來性感又清純,簡直將他們的魂都勾走了。
「叭叭……」
後面突地傳來刺耳的喇叭聲,頓時將三個看痴了的男人喚醒過來。
「他X的,佔著茅坑不拉屎,不買檳榔就走遠一點!綠燈了。」
後面那輛車的前座探出一個口嚼檳榔、肩膀還刺了一條青龍,像個「大哥」的人物。
「對不起!我們馬上走。」林光連忙踩油門。
但徐光雄突地喊道︰「停車!」
林光一听,連忙踩了煞車,結果,後頭的車子才剛加油起步,一個煞車不及,「砰」的一聲,車頭撞車尾。
「又來了。從妳來了之後,這條路上就常出現小車禍。」
听到踫撞聲,檳榔攤的老板娘急急的從後面的屋子走出來,一邊埋怨一邊看著這個幾天前才來這兒上班的檳榔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