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怡怡眨眨眼,也將目光落到那華麗的兩層樓閣上。
「那是君浩住的地方。」
「這……」她一愣,直覺的問︰「這麼近,好嗎?」
「當然……」
葉鳳的話還沒說完,楚君浩帶著怒火的聲音已從左前方劈了過來,「當然不好,不好透了!」
他氣呼呼的來到兩人面前,「女乃女乃,嘉本堂那麼大,房間那麼多,你哪兒不安排,一定要安排她住萬雨樓!」
葉鳳一挑眉,「這是抗議?如果是,那就讓怡怡直接住到你的月來亭樓,你住二樓,她住一樓如何?」
「那不等于逼我跳樓嗎?」他哀叫著。
她奸詐一笑,看著一臉緊繃的侯怡怡,「就這麼決定了,你就住萬雨樓,小兩口住得近,要認識聊天也方便,當然,更有助于培養感情。」
「女乃女乃!」楚君浩簡直快氣炸心肺了。
「多謝女乃女乃。」看他這麼氣,原本不想住他對面的侯怡怡頓時改變心意。
「好!」他惡狠狠的瞪著她,「你要相看兩相厭,我也無所謂!」
「君浩,不可以這麼沒禮貌,怡怡是女乃女乃的客人,也是我們未來的家人。」追過來的楚世華眉頭一皺,也邊給兒子使眼色,因為此時多爭無益埃他懂,但他就是不甘願嘛!
「我拜托你!看看自己的長相,再看看我的長相,你覺得我們真的適合嗎?」
「我們可以交心……」
「你要帶面具嗎?」
「君浩!」葉鳳瞪視了他一眼。
「你們知道嗎?你們硬塞給我的這個未婚妻,根本就是女的楚霸王項羽!」
他雙手環胸,以譏諷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注視眼前這份量巨大的侯怡怡。
「胡說!」葉鳳听不下去的斥了一聲。
「我沒胡說,」他嗤笑著,「傳說項羽氣蓋山河,力量之大足以拔山,吼一聲,天地震,這樣的形容與我這個未婚妻不是極相似?」
侯怡怡瞠視著他,眼神冷颼颼的。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寒。他就一定要這麼羞辱她嗎?
「總之,她住在這兒是一回事,但你們若是堅持要我跟她成親洞房,那還不如直接叫我去死會比較容易些!」
臉色鐵青的他,火冒三丈的扔下這句話,就氣沖沖的步入月來亭樓。
「怡怡。」葉鳳看到她的眼里泛起淚光。
「我、我想回房休息,對不起。」
她哽咽一聲,頭低低的快步走進萬雨樓後,撲在床上痛哭出聲。
她為何要堅持?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此一來,她也不必受到這種羞辱。
可是她就是不甘願啊,難道容貌就是一切?
不會的,她侯怡怡的丈夫不會那麼膚淺,她一定要證明這一點!
月掛樹梢,天地一片澄淨,波光鄰鄰的翠湖倒映出天上的白月,微風徐徐。透著一抹難掩的孤寂。
褪去一身偽裝的侯怡怡,雖然享受著恢復自己原貌的輕松,但一想到這幾天來,女乃女乃不準楚君浩外出,他一氣之下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連三餐也在房里吃,就是不願與她同桌。
面對這樣的難堪,再想到未來公婆對他的不舍及對她的憐憫疼惜,她的眼眶便紅了,一顆心也沉甸甸的……其實,她也曾到月來亭樓去叫他吃飯,從溫柔到怒吼,就差沒有踹門將他拖出來,但她的耐心有限,這一幕應該遲早會發生。
因為他對她,除了嘲諷之外,就只有羞辱……「我拜托你!看看自己的長相,再看看我的長相,你覺得我們真的適合嗎?」
「我們可以交心……」
「你要帶面具嗎?」
可惡!一想到他今天跟自己說的話,她又生氣又難過。
她氣得想立刻卸上的偽裝,讓他瞧清楚她需要帶面具嗎?可是,她為何要便宜那個以貌取人的楚君浩?
他若無法愛上這樣的她,那樣膚淺的夫君,她要來做啥?可是一想到他對她的態度與輕蔑,她就很難過……從不輕彈的淚珠一一滾落眼眶,一滴一滴的墜入湖面。
就在她思緒百轉間,另一方有一個人也來到了這個群樹環繞的翠湖旁。
這個地方對楚君浩而言,也是個私密靜心的好地方。
家里只有女乃女乃知道,從小他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他都是到這兒來沉澱心膚。
所以要是女乃女乃以為她下的那道禁足令,會逼得他受不了,進而妥協出去面對那個侯怡怡,那就大錯特錯了!
哼,女乃女乃肯定年紀大了,忘了他還有這麼一個好地方可以讓他放松心情,讓他得以吸取能量、拋開煩躁,再窩回自己的房里繼續當禁鑾。
時日一久,看看住在他對面的河東獅會不會心一軟,願意放過他。
不過,怎麼會有潑水聲?
翠湖一向寧靜,尤其這會兒還是大半夜。
一臉困惑的楚君浩放輕步伐往前走,卻見到一個女子在湖邊緩緩的撥動著湖水……而在看清女子的長相時,他眼楮一亮,心跳頓時加速。
天!沐浴在銀色月光下的竟是一張不染縴塵的天仙容顏,那雙水靈靈的黑白大眼盛滿了晶瑩的淚水,而不點而朱的櫻唇紅艷誘人……夜低垂、水蕩漾。
她是水妖嗎?
楚君浩驚愕的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幾日讓那個丑女給嚇得魂不附體,才會看到這一幕?
但管她是仙還是妖,他知道天底下再也沒有像她這麼漂亮的人兒了。
楚君浩從不知何謂一見鐘情,但此時此刻,凝睇著凝膚女敕脂的她,他知道了、他懂了,他無法克制自己的走近她。
「誰?」
一听到聲響,侯怡怡頓時從沉思中驚醒。
她飛快的轉身,驚見竟是一身白袍錦衣的楚君浩時,她嚇得倒抽了口涼氣,怕被他識破身份。
她心慌的說︰「不要再走過來。」
因為哭過,所以她的聲音帶著點沙啞,楚君浩根本听不出來這是他心目中那個河東獅的聲音。
他看著她那雙含淚帶怒的美麗秋瞳,雖停下腳步,但也急忙露出一抹無害的微笑。
「你生氣是因為我闖入你的私人天地?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再靠近,呃……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他邊說邊後退。
好溫柔的聲音啊,一點都不似平常的他。
她一愣,柳眉一皺,看著倒映在湖面自己的朱唇粉面。
她苦笑,是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所以語調才會這麼溫柔。
這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楚君浩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那雙美麗秋瞳再次盈滿了淚水,在月光照射下,淚水綻放著銀光打轉,看來更讓他覺得不舍。
他好想為她拭去淚水,替她承擔一切的悲傷難過。
「發生什麼事?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她深深的凝睇著與她有一段距離,一派溫文儒雅的未婚夫,喉嚨泛酸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她不語,他只得再說︰「我叫楚君浩,是嘉本堂的大少爺,你呢?你叫什麼名字?你是人是妖?」
是人是妖?他怎麼不問她是不是他說的河東獅?
侯怡怡真的不習慣面對這樣溫柔的楚君浩,而且他還非禮勿視的將目光移到另一邊。
但這樣的舉止,反而讓她備感心酸。
「我是妖,你不怕嗎?」
「我不怕,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子,所以你說你是妖,我一點也不意外。」
原來只要長得美,是妖也無所謂。
楚君浩,你實在有夠差勁!她忿忿地拭去臉上的淚水。
「為什麼不說話?你又為什麼哭?」他著急的問。
「我傷心落淚是因為世間男子皆欲壑難填。」
「欲壑難填?」他皺眉,「姑娘指的是哪一方面?」
「古人以琴瑟、鶴鰾、鴛鴦來比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