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別理他!」左敦揚直視著臉色泛青的他,「我不會讓你帶走她的。」
「是嗎?那就再來比試一次!」
「你真是陰魂不散,上次輸了,這次還敢來這兒叫陣!」沈靈兒給了他一記白眼。
他冷笑一聲,提氣在胸,原本白瘦的雙手突然變得黑黝黝的。
左敦揚神色一凝,「你身上的邪毒之氣更濃了。」
「拜你之賜!」張竹勛冷冷的瞅著他。
「你以為我會怕你這雙毒掌?」他神色嚴峻如冰。
「廢話那麼多做啥?!」他發起拳風,但沈靈兒突地跑到左敦揚的身前,逼得他硬生生的收回了掌勢。
這個美嬌娘,他喜歡得很,可不希望一掌就讓她去見閻王。
「靈兒,你在做什麼!」左敦揚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
她沒有一絲遲疑,「我怕你受傷。」
「我有功夫,你忘了?」
「沒忘,可是我想到他和你交手過了啊,既是手下敗將為什麼還敢來找你,那一定是他有把握傷你才來的,對不對?」她真的很擔心。
聞言,他神情趨柔,「他傷不了我的。」
「我不相信,沒有人那麼笨的。」
「靈兒——」
「還是我妻子對我有信心,而且就如同她所言,這次我沒有三兩三,怎敢上梁山?」張竹勛冷笑插話。
「誰是你妻子,別猴子不知紅——」
張竹勛的神情倏然一變,他怒視著她,「沈靈兒,搞清楚你的身份。」
「你才要搞清楚呢,像你這樣,哪個女人要嫁你!除非她腦袋壞了!」
「你——」張竹勛氣得火冒三丈,說不出話來。
「聰明的就趕快離開,妙軒師太的武功可是很高的。」她朝他皺皺鼻子,卻是一臉不屑。
「師太不在這兒,而且我也不怕一個老女人!」張竹勛語畢,再次出手攻擊。
左敦揚連忙將沈靈兒拉至身後,發起掌風,迎向張竹勛。
在左敦揚的猛攻之下,張竹勛卻也不見弱勢,他的招術奇詭,動作快速,左敦揚黑眸閃過一抹冷光,全神凝注的展開快攻。
半柱香的時間下來,張竹勛逐漸趨于弱勢,而在近二十招下來,他已顯得有點捉襟見肘,招架吃力了。
困窘的對招下,他的目光掃到一旁盯著兩人對戰的沈靈兒,既然他得不到她,那他寧可玉石俱焚!
張竹勛面露陰森,在齊聚身上的所有邪毒之氣于雙掌後,他突地縱身躍向沈靈兒,暴喝一聲後,以不要命的一擊,挾著雷霆之力攻向沈靈兒。
她神色一白,嚇得呆若木雞,連動也動不了。
左敦揚倒抽了口涼氣,急忙躍撲,奮力沖到沈靈兒的身前,為她抵擋了那要命的一擊,
「碎」一聲,左敦揚的身體往後倒仰,血雨噴灑的飛落地上。
見狀,張竹勛露出一副殘酷的興奮神色,也好,內力雄厚的左敦揚也許死不了,不過,他身上的邪毒之氣已同時進入他的體內四處流竄,屆時,這個正派的平揚居士,將因體內的邪毒之氣而個性丕變,可惜的是,他看不到了……
面色猙獰的張竹勛猛咳了一聲後,吐出一道血箭,氣絕身亡。
瞬間,一切恍若都靜止了。
張竹勛氣絕,左敦揚昏迷不醒,而沈靈兒是嚇傻、嚇呆了,她怔怔的瞪著倒臥在她腳邊的左敦揚,他的胸前有一大片血漬,而她根本沒有勇氣去探探他的鼻息,她怕,她好怕他死了……
風靜,樹止,這一刻的寂靜令心驚膽戰的左靈兒只听到自己那混亂不定的怦怦心跳聲……
「靈兒、敦揚!」妙軒師大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身影一晃,她已然站立在沈靈兒的身邊。
而在瞧見不省人事的左敦揚後,她神情大駭,連忙蹲子,探視他的脈搏。
糟了,一股邪陰之氣正在他的氣脈中流竄!
她急忙將他扶起端坐後,雙掌立于他胸前,想將那股邪陰之氣度化,奈何那股邪氣極盛極陰,她居然無法動它分毫……
「他——他會死嗎?」沈靈兒小臉兒色如死灰,顫巍巍的跪坐一旁。
她搖搖頭,收回掌勢,看著她道︰「你得幫我將他扶回竹林小屋去。」
「他……他會死嗎?」兩行清淚應聲而下,她哽咽啜泣。
「靈兒,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那個人——」妙軒師太敏銳的目光投注在張竹勛身上,「心術不正,練的是陰冷邪婬之功,實不是良相正派,如果任由敦揚體內的邪陰之氣四處流竄,一旦侵及腦部,怕是你我熟識之敦揚將會從此消失。」
「這——這是什麼意思?」沈靈兒愈听心愈驚。
「此人練的是毒功,而看敦揚體內極盛之邪氣,可以想見的,他抱有必死之心,而將體內毒氣全數擊出,這股既邪且毒之氣,恐會將敦揚體內的正氣侵吞,或者將其壓制,甚至影響到他的記憶,屆時敦揚能否保有正派之心、正派之理,恐有變數了。」
「師太的意思是他會變成跟張竹勛一樣的惡人?」
她露出一抹苦笑,「這是最壞的打算,端看敦揚僅存的正氣能否戰勝邪氣了,不過,他的傷勢過重,我怕他會心有余而力不足。」
淚水迷蒙了她的雙眼,「這該怎麼辦呢!」
「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妙軒師太嘆聲連連。
沈靈兒淚如雨下,「不,我不要他變惡人,我喜歡他,不要他變惡人……」
「別說了,趕快幫我將他扶進屋去,我再試試看能否將他體內那股邪毒之氣逼出。」
「嗯。」
沈靈兒連忙彎身,跟著妙軒師太扶起面無血色的左敦揚進屋去。
***
左敦揚在竹林小屋里躺了一個月,不過,昏睡時間居多。
這段時間,沈靈兒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而那張嬌憨的瑰麗臉蛋上再也不見稚氣,取而代之的是愁容與成熟。
另外,妙軒師太也暫緩了秋海村之行,四處為左敦揚尋求草藥,甚至每日為他以內功療傷,但效果一直不佳。
暗炎紅則是回京找來太醫診治,她父親傅正也焦急的趕來探試,也在那時,沈靈兒才知道左敦揚居然貴為王爺。
但不管他們為左敦揚忙得人仰馬翻,他依舊沉睡,雖然太醫將他的傷勢治好了七、八分,外表看來也不見傷痕,不過,妙軒師太及太醫都無法將他體內那股邪毒之氣逼出體外。
而這期間,沈宗承夫婦也多次上山探視為救愛女而受重傷的左敦揚,張竹勛已死,沈靈兒不必再屈就于他,但造化弄人,他們心中的良婿人選卻遭此劫難,二老是過意不去,卻又使不上力幫忙……
「靈兒。」子芸踏入竹林小屋,便見到陷入思緒,臉上卻是兩行熱淚的沈靈兒。
沈靈兒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將目光投向子芸身上,「子芸師姐。」
子芸走近她,拍拍她的手後,目光移向屋後,「他還沒醒嗎?」
她搖搖頭,「妙軒師太說他這兩、三天就該醒的,可是——」
「沒關系,我們再耐心的等一等。」
她咬白了下唇,一臉歉疚,「都是我害他的,他早說過我跟著他會有血光之災,可我不听,硬是賴著他,害了他,」她啜泣一聲,「不該是他的,躺在床上的人應該是我才是……」
子芸深吸了一口氣,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若不是她已闖過情關,此刻的她一定也跟傅炎紅一樣,不停的責怪、怨恨著沈靈兒。
喟嘆一聲,她的目光直視若像個淚人兒的沈靈兒,才短短一個月,她便成長了不少,俗言道,愛情讓人成長,何況她和左敦揚又經歷了這一場可怕的生死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