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全家都被匪徒殺死,其實只有我死而復生,但二十一世紀的姑姑卻穿越到現在的姑姑身上,所以外頭都以為是宮家父子存活,事實上活的是我和姑姑。
「我們清醒、身子養好後,經過幾番討論,姑姑決定女扮男裝,以爹爹的名號,帶著朝廷的派令到此地為官。」
「你們怎麼會做出這麼瞎的結論?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是皇權至上的古代,一個弄不好就是欺君大罪,要誅九族的?」
賀心秧捶胸頓足,一個天才、一個檢察官,竟然會討論出這麼莫名其妙的答案。瘋了、瘋了……這根本是拿把刀懸在自己頭頂上啊。
「當然知道,可是姑姑不會刺繡女紅,洗衣服沒有洗衣機就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她最會做的菜是到7-11里買熟食,丟進微波爐里按下按鍵,請問在這里,靠她那身‘才藝’,我們要怎麼活下去?」
幾句話,宮華堵得賀心秧提不出異議。
說的也是啊,玩尸體這種才藝,沒辦法走到哪里都能得到發揮的,當縣太爺對果果他姑而言,才是真正的人盡其才。
她不也踫到相同的困境?誰說台北居、大不易啊,到古代來混混看,才明白什麼叫做舉步維艱。
「你和你姑姑的長相、年齡,和前一世截然不同,你姑姑是怎麼認出你的?」
「她當然認不出我,但我和兩世的姑姑都很熟,自然能分辨誰是誰。前世的姑姑溫婉柔和,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熟讀女誡、不問外間事的姑娘;後世的姑姑果斷聰明,是獨立自主的女強人,如果這麼大的差別我還分不出,才真的有鬼。」
「嗯,每個穿越者都說自己失憶,可失憶哪會連同個性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卻沒有人察覺,未免太不合理。你姑姑有你幫忙遮掩,應該沒人發覺她的真實身分吧?」
「當然,何況邑縣本來就沒有人認識姑姑。」
「是啊,這樣安全多了。」她同意。
解釋清楚了,宮華握住她的手,認真說︰「隻果老師,等水患過後,你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姑姑知道你來了,一定很開心。」
「這是一定要的啦,不和你們住,我要和誰住?」
也只有他們可以和她討論金庸和韓劇,只有他們曉得時速三百公里的高鐵不是痴人說夢,只有他們知道隻果電腦創造了世界多大的奇跡,只有他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心。
在這種情況下,便是有人要強行將他們分開,她也不允許。
她笑著對宮華用力點頭,終于她再不是這個世界里孤零零的一抹游魂,終于她有親人了,她的心這才有了寄托。
「以後不要再傷心了,有我們,我會保護你。」
「你?十歲小孩。」賀心秧嗤之以鼻。
「在這里十歲不小了,十二歲就有人娶媳婦了呢。」
「十二歲?殘害國家民族幼苗,太可怕、太可惡、太沒人性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娘十五歲就生下我,就是她年輕、卵子強健,才生得出我這種純天然、不加三聚氰氨的天才兒童。」
「天才兒童了不起嗎?要不要听听我的豐功偉業?」
一語一言,串起廢話,兩人笑得很暢意,直到門上傳來兩聲輕叩,賀心秧和宮華才停止對話,互視彼此一眼。
他們手牽手、一起走到門邊,打開門,看見門外的男子,宮華滿面欣喜,而賀心秧臉上的血液卻像是在瞬間被抽干!
第九章再見月復黑男(1)
他怎麼會在這里?
賀心秧視線直直地釘在蕭瑛身上,頭腦當機五秒鐘,之後才慢慢厘清脈絡。
對哦,那個慕容郬是他的人,說不定她住的還是人家的屋子、踩的是人家的地盤,一下子,她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再到痛不欲生,鮮明精彩的表情看得蕭瑛心情大悅。
他會覺得女子清麗可人、溫柔婉約,會覺得女子精明干練、美麗動人,但不管是哪一種女人,在初初的驚艷、欣賞過後,便開始覺得乏善可陳。
因為她們的心思都一樣,不管是官家千金、名門淑女或者青樓歌妓,目的都是想自他身上得到某些東西,不管是名聲、地位或者利益,她們或者故做端莊、面露驕傲,或者使手段、埋心計,她們在爭取他青睞的同時,爭取的是自己想要的好處。
但這個賀心秧……她不一樣,她對他非但無所求,還避他如蛇蠍,恨不得此生此世都別再同他見面。
忍不住地,他又多瞥了她幾眼。
她的確美麗,可讓他看入眼底,並且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靈動豐富的表情。
她太容易泄露心情,太容易讓人窺知她轉個不停的心思,這樣的女子不算聰明,可她卻輕易地理解海上貿易、民生經濟,且看得透澈,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將她歸類。
她的頭快垂到地上了,就那麼不待見他嗎?
淺淡一笑,她越是不想見,他越是……呵呵,他蕭瑛豈是那種遂人心意的男子?
當郬提及他帶回宮華和賀心秧時,他的心思便立刻飛往這座院落。
十幾日不見了呢,不曉得「中毒」的她,有沒有一派瀟灑、安生的過日子,還是成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等著時間到了登門向他求取解藥?
他想知道這個答案,于是在下人來報,兩人已經漱洗完畢時,他馬上來到此處。
「王爺,多謝您的援手,宮華在此謝過。」
爆華望向蕭瑛的雙眸,飽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熱切,好像兩人是闊別多年的好友,又彷佛兩人一見投緣。
也許緣分這種東西,本就是很難用科學的角度來理解,就像賀心秧見到蕭瑛,全身寒毛就會不由自主地豎起,覺得自己像是被送到貓爪子底下的小老鼠,穩死無生。
賀心秧只能如此解釋,前輩子她和蕭瑛結下孽緣,而他和宮華結下的是善緣。
「小鮑子太客氣,本王與宮大人有一面之緣,親眼見到他縝密的觀察力,以及教人難以想象的破案手法,心生佩服,早希望有機會結交如此人才。今日能邀得小鮑子來別院小住,實是宮大人給本王的面子。」
他一板一眼、滿口客套,但眼底卻隱隱浮著親近與關切,看得宮華鼻子微酸。
「無端示好,非奸即盜。」
賀心秧在宮華耳邊的竊竊私語,武藝高強的蕭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微斂眉,嘴角忍不住貝起笑。
爆華橫眼,悄悄瞪她一眼,拜托,她還以為她生長在自由人權的二十一世紀哦,講話可以不經過大腦,不爽就可以在網絡上亂發飆?
「不知王爺過來,有何要事?」宮華問。
「我有幾件關于宮大人的事……」他看看左右,笑問︰「小鮑子要我站在這里說話?」
爆華回過神。「是我失了禮數,王爺,請到里面用茶。」
什麼?進來用茶?搞清楚耶,這是她的房間,女子閨房豈可隨意招待男人,想當年她的房間連繼母都不準進去,一進去就會被她控告破壞白雪公主的隱私權。
蕭瑛看著她擠眉弄眼,滿臉糾結的表情,心又樂了。
他沒等人領,率先走進房內,宮華想跟上,卻被賀心秧一把拽住,她壓下音量,用氣音在他耳邊說︰「你干嘛那麼巴結人家啊,古人不為五斗米折腰,我們連米都還沒有吃到呢,你就開始練瑜伽?」
「你在說什麼啊?」
「听不懂?我還以為你是小神童咧,我說,你見了人家,不必像哈巴狗看到主人一樣,哈哈哈,伸舌頭示好、屁顛屁顛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