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格子女郎 第3頁

「是啊!」繞月黯然地垂下眼。「飛揚和爸爸媽媽,我已經很久很久投見到他們了……我連他們的吼叫都想念……」

「既然你想念他們,那你為什麼不說話?只要你說話,證明你的病好了,那就可以回去了啊!」

她搖搖頭。「我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

繞月純真的眼神讓他一陣心痛!「不會像這里的人一樣說話,他們很……」她想了幾秒鐘之後有些愧疚地︰「可怕……所以我不想說話,不想像那樣說話。」

「我也不想。」老克司勒苦笑。這里的人一向都是這麼說話的不是嗎?言語之間充滿了諷刺、尖銳,永遠想贏、想打倒身邊的每一個人!「那是我的錯,是我讓他們那樣長大,是我讓他們認為除了錢之外,這個世界上沒別的重要事情!我是他們的父親,可是,在這一年之前,我也是那個樣子——是我把他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變不回來了嗎?」繞月輕輕地問。「可以變成這個樣子,也可以變回來吧?!」

老憲司勒苦澀地笑了笑;如果世上的一切都像這個孩子所說的那麼簡單那該有多好?

人總是因為明白人世的現實殘酷而變得更加現實更加殘酷!多諷刺啊!這世界其實不也就是人所造成的嗎?

※※※

「我要去找繞月。」她堅決地說著,猛然轉個身瞪著他的臉——「而且誰也阻止不了我!」

殷海翼點點頭。「好啊!我說過我要阻止你了嗎?我贊成你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我向來不都是如此的嗎?」

凌飛揚陰沉地瞪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很好!」

「然後?」

「你會遭到天譴!」「我會遭到天譴!」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飛揚氣得跳腳!

殷海翼不動如山地微微一笑。「需要我替你拿行李嗎?」

「殷海翼!」

「我就在這里听候差遣。」他仍舊一臉無所謂。「有事嗎?」

「你是個惡劣的痞子!下三濫的痞子!懊下地獄的……的一只臭蟲!」

「而且正好是你的男朋友,你將來要嫁的男人。」海翼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已經過了一年,每次看到她發脾氣的樣子他居然還是忍不住心動?他輕輕地捧住她的臉。「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張世界上最適合發脾氣的臉?不管你嘴里說出來的話有多麼惡毒,看起來都還是那麼令我心動不已!」

「你去死!」凌飛揚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張世界上最適合發脾氣的臉,不過我確定你絕對有張世界上最會哄女人的嘴!」

他微微行個禮。「這是我的榮幸。」

在客廳里一直看著他們的凌龍興夫婦愉悅地拍拍手。「精采的表演,你們預約了國家表演廳嗎?戲名叫什麼?馴悍記?」

凌飛揚竟然紅了臉!她瞪了殷海翼一眼。「誰听他的鬼話?我是真的要到美國去看繞月的!」

「順便度蜜月?」凌龍興眨眨眼。「時間上不會太趕嗎?」

「爸!」

他無奈地聳聳肩。「當我沒說。」

「難道你們都不想知道繞月的情形嗎?我們已經三個多月沒見到她了。」

「我們當然想知道繞月現在的情形。」凌太太輕輕地說。「只是不知道克司勒那邊的人……」她有些無奈。「你自己也知道上次我們到那里去的情況啊!他們視我們如毒蛇猛獸!」

「那又怎麼樣?繞月是我們凌家的人,我想去看她難道他們還敢關著大門不讓我進去嗎?」飛揚不悅地嘟嚷著。「更何況繞月去那里已經一年了!如果一年的時間都不能治好她,那她繼續住在那里又有什麼意義?」

「阿諾是你的好朋友。」海翼提醒。

「我知道!」飛揚翻翻白眼。「我並不是對阿諾不滿意,我只是懷疑住在那種環境之下繞月怎麼可能會變好?那里的人全都利欲薰心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了!你沒看到他們家里的人是怎麼對待我們的?他們只差沒派個人監視我們有沒有偷走他們家的珠寶而已!」

「當初決定讓繞月到美國去的人是你。」

凌飛揚狠狠地瞪他。「你哪一只耳朵听到我不承認那是我的錯?」

「我兩只耳朵都听到你們可怕的吵鬧聲了。」凌龍興搖搖頭咕噥。

「這叫一報還一報。」她笑著跳到沙發上。「誰叫你以前和老媽老是吵架?我听都听煩了?現在也讓你們嘗嘗那種滋味!——怎麼樣嘛?到底要不要去?」

「你想去當然好啊!不過既然要去,就干脆去把繞月帶回來算了。」凌龍興理所當然地說︰「反正我也不想讓他們以為我們家繞月真的是去貪圖什麼的。」

「把繞月帶回來?」

「你剛剛還說繞月留在那里沒用。」

飛揚無言地想了想。「可是我也怕繞月一回來就真的這輩子只有冷若磊一個人了……」

一听到這話,他們全都沉默了下來——

冷若磊——一個已經消失了一年的人。

當年他說他一定會再回來,可是現在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對凌家的人來說,那的確是一個兩難!冷若磊一回來,就表示那將會是個驚濤駭浪的多事之秋;可是冷若磊不回來,繞月又該怎麼辦?就讓她終其一生一直活在可怕的等待中?

他們無言——突然不知道上蒼究竟想如何安排?

而那樣的安排對他們來說又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節?

我在凌家待了將近兩年;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凌家的第二個女兒有病,可是我怎麼也不能相信那個人是繞月!他們說她有輕微的自閉癥,你或許不能了解那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個震撼!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繞月有病!那怎麼可能?!後來我知道自閉癥是什麼意思了;那是一種拒絕與人溝通的病。繞月可以一、兩個月不說上一句話;在那兩年之中,我所听到繞月說過的話少之又少,但那又怎樣?我寧可相信那只是一種異于常人的沉默。如果異于常人就是一種病癥,那麼,我相信這世界上恐怕有一大半的人都是不正常的——包括我自己在內。

凌家的人對我的信任幾乎是即時的!從我一進他們家的門開始,他們便從沒懷疑過我什麼,沒過問過我的任何私事。彷佛我天生便是他們家的一份子似的!那種信任後來帶給我很大的壓力,在仇恨、報復和愛情、感激之間的拉鋸戰讓我痛苦不已!我甚至懷疑我從小所知道的「仇恨」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凌龍興真有我所知道的那麼邪惡,那麼他的兩個女兒為什麼會天真如此?!

我常常獨自一人帶著曉月到醫院去做治療。在車上,繞月也不說話,可是她會笑——听著我說話的聲音,她會靜靜地微笑著,似乎完全能理解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似的!

她眼里那種諒解、溫柔的神情讓我羞愧!我居然想利用這樣一個完全信任著我的女子!

每當我處于痛苦之中,繞月總能適時地握住我的手……

像陽光一樣握住我的手,即使我是那麼的陰冷、近乎沒有人性!

第二章

「還是沒找到?」

「是的。」助理顯然十分愧疚。「我們真的已經盡了全力了!可是人海茫茫,怎麼去找一個存心要躲起來的人?」

端木秋點點頭。「我明白。」他嘆口氣,揮揮手。「沒事了,你出去吧!」

「總裁?要不要我再派人到美國去一趟?」

他想了想。「也好,我想他應該是會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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