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縈夢牽 第20頁

一定是這樣的,除了這樣,已經沒有別的理由了。

第八章

拖著一身疲憊跟怨氣的他終于回到家了。一路上跟小徒弟吵嘴,感覺比抓鬼還要費心費力。現在的小孩真不得了,才十五、六歲,卻伶牙俐齒得很。他有點後悔不應該在街頭斗毆中救了那小表,更不該收他為徒,可他偏偏是天生陰陽師的料子,而且還是從小跳八家將長大的,對神啊表啊魔啊,老早見怪不怪,有這種徒弟真不知道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一開燈,便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美貌婦人,年輕術士哀怨地嘆口氣。「媽,今天放了我吧,我好慘啊……」

熬人微微一笑。「我還怕等不到你慘的時候呢,你平時總跟我嘻皮笑臉的,幾時才肯正正經經听我說幾句話?」

「媽……」

熬人臉色一凜。「不要叫我!你心里要是還有我這個老媽,就不會死都不肯跟我回去,寧願一個人住在這破爛屋子里。你看你!書也不念,工作也不做,鎮日瘋癲胡鬧不象話!」

他深深嘆口氣,無奈地將自己扔在沙發上。「隨妳怎麼說吧……」

「好好一個研究生,眼看就要拿碩士,卻莫名其妙變成這副模樣,你說說看哪個父母不心疼?」

「你們不要管我嘛!」

「任吉天!你剛生下來那天怎麼不講這句話?你要是早說了我們不要管,現在就輪不到你長這麼大跟我頂嘴!」

「說的也是……可是我那時候不會講話啊。」術士也有名字,而且還是個滿可愛的名字。

熬人忍俊不住,眼里已經閃著笑意,臉色卻還是嚴峻得很。「你還敢跟我嘻皮笑臉?真是不知死活!」

「反正我是不孝子,注定了只能跟妳嘻皮笑臉,難道要哭著求妳不要強迫我回家?」

「你要是肯哭,倒也好辦了……」婦人同樣地嘆口氣,那雙眸子跟他一模一樣,盡避歲月流逝,卻沒能削減婦人眼中的光芒。

她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著了什麼魔了?他為何不去談戀愛?為何不去迷上某種游戲?為何偏偏會變得這麼瘋狂迷信?她真是完全不懂了。一個念到研究所的準碩士、高知識分子,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瘋巔?

「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啦。」

「只怕你娘等不到那時候。」

「不會的啦,妳還這麼年輕漂亮!」他爬到婦人身邊做出無賴笑臉,「我們兩個走出去人家還以為是姊弟。」

「這種時候狗腿馬屁全不管用了。」婦人沒好氣地睨他一眼,「給我個時間表。」

「三年。」

「虧你說得出口!」婦人罵道,忍不住敲了他腦袋一記。

「我沒出家當和尚算不錯了,三年又不是三十年。」

「要是有廟宇肯收你,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妳別太瞧不起人喔,說不準我明天就找個什麼廟啊寺的——唉啊!別敲!再敲就給妳敲成笨蛋了!」

「我現在也看不出來你跟笨蛋有什麼兩樣!」

「媽……」

「一年!」婦人嚴峻地瞪著他說道。「最多給你一年,我回去跟你老爸也是這麼說的,要是你一年不回來,下一回坐在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你老爸了。」

他哭喪著臉,只能抱著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年你要怎麼過日子你自己想辦法,休想再用家里半毛錢。我已經警告你那兩個不成材的弟妹,不準再給你錢了,他們要是再給你半毛錢,我就經濟封鎖他們。」

「喂喂!任太太,妳太殘忍了吧?」

「哼!不想接受管教就是此等下場,你還想吃香的喝辣的過好日子啊?沒那麼便宜的事!萬一個個都學你投奔自由,咱們任家豈不顏面掃地了!」

「媽……」

「你的信用卡,」婦人笑咪咪地拎著兩片塑料,「剪了。手機賬單在桌子上,兩個月沒繳錢了,大概快剪線了吧。」

「厚!太殘忍了啦!你到底是不是我媽?還是被外星人給佔據身體了?!」他忍不住痛苦翻騰慘叫。

「要查明真相,那就有勞大法師回我們任家一探究竟了。」婦人笑吟吟地用兩片塑料片拍拍他的臉。「最多一年,最短期限隨便你,晚上有牛排大餐唷!想吃的話乖乖回來,家里鑰匙我可沒沒收,只不過你的房間已經換了鑰匙。」

「連我的房間也換了鑰匙?這簡直是妨礙人身自由嘛!」

「去告我啊。」婦人無所謂地聳聳肩起身。「我才是屋主哪,任少爺。」

說著,她愉快地轉身離開,走到門前還不忘朝沙發上翻滾的兒子送個飛吻。「等你回來唷!」

「吼!天、哪……」任吉天低聲咆哮著在沙發上翻滾,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又無助!

見鬼了見鬼了!都是今天那個莫名其妙的女鬼帶來的倒霉運!真是天殺的怎麼會踫上那麼個莫名其妙的家伙!老媽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突然跑來剪了他的卡、斷了他的經濟來源?

天哪!真是太倒霉了啦!

翌日,快餐店。

「這是最後一次資助你了唷,萬一被老爸老媽發現,連我都被你連累了。」任吉美將一小迭鈔票往前推。

任吉天悶悶不樂地收下了鈔票,沒好氣地瞪著妹妹。「哼!也不想想以前是誰老是資助妳買保養品、化妝品跟一大堆名牌,疼你這妹妹真是白疼了!」

吉美沒好氣地瞪他。「喂喂喂!別說得我好像很忘恩負義,我也是盡力了耶!這些錢本來是人家未來幾個月的零用錢呢,我還肯資助你,任吉亞可是連人影也沒有。」

「知道啦。」

吉美身邊的小男孩悶著頭吃雪糕,對他們的交談沒半點反應。

吉天拍了一下小男孩的頭。「小表,最近有沒有幼稚一點?」

「……」小男孩抬起頭陰森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低下頭繼續慢條斯理地攻擊雪糕。

「嘩!怎麼有這種弟弟!」

「你不要惹他啦!」吉美嘟囔,「我好不容易才哄他跟我出來耶!」

「哄他出來干嘛?這臭小表對誰都不理不睬。」吉天朝弟弟扮個鬼臉。

說也奇怪,任家一家人全都活潑好動,除了任家老爸有點不苟言笑之外,其他人可都正常得很,就這個八歲的小表頭生就一副老頭子性格,一點也不像普通八歲的小男孩。

「不哄他出來怎麼來跟你見面?說不定老媽派人跟蹤我。」

「妳會不會想太多?都幾歲的人了出門還要受監視?」

「那還不是拜你所賜!」吉美咬牙切齒,「老媽怕我跟吉亞偷偷資助你,早就三令五申不準我們跟你私相授受,我跟吉亞倒霉到家!」

吉天聳聳肩,一臉無奈。「他們反應過度而已,過一陣子就好了。」

「你這人真的很怪耶,放著研究所不念,突然搞起什麼和尚什麼道士。靠!都二十一世紀了還這麼迷信,虧你還念那麼多書!」

「念書跟迷信跟我在搞什麼都沒關系,說了你們也不懂,我也懶得說了。」吉天嘆口氣苦笑。

就在這時候,吉弟突然抬起頭,微微瞇起眼楮瞪著他大哥的手開口︰「你要結婚啦?」

吉天愣了一下,回頭看看自己身後——空的,沒人。「你在跟我講話?」

吉弟依然瞪著他的手。

「你秀逗了?干嘛突然說我要結婚?」

「不然你手上干嘛綁著紅線?」

「你看得到我手上的紅線?!」吉天大為震驚,「我就說是遺傳!看吧,吉弟也看得見!」

吉美模模吉弟的頭。「你是不是雪糕吃太多發燒了?拜托一下,家里有一個瘋子就夠了,兩個實在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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