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羯奧非斯 第9頁

「或許是;但是他們終究沒說不是嗎?」奧非毫無預警地一把抱起了他的新娘。「現在我們何必去想他們到底要說什麼?」

「奧非!」她驚呼一聲,連忙摟住了他的頸項。「你瘋了?」

「剛結婚的人是可以瘋的。」他笑著抱著她走向他們的車子。「這是瘋狂的開始!而且我打算這一輩子就這麼瘋下去!」

幸福的鐘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在夕陽的余暉中傳送著千百年來關于幸福的傳說。在緊緊相擁的溫暖中,所有的傳說都在這一刻變成事實!

最艱難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將持續到什麼時候,沒有人能夠提供測量愛情的溫度計,沒有人能預見這樣的幸福是否將持續到永恆;即使所有的人都說「剎那即永恆」。

※※※

「奧非和笠凱沒有跟你們回來?」

葉申靜靜地坐在她一向慣坐的位子上,神態有幾分的蕭索。「我想,就算他知道今天是歐笠凱的死期,他也不會跟我們回來。」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告訴他這件事?」小越不滿地說著︰

「明明知道卻又不能說,是很難過的!萬一奧非知道我們沒告訴他這件事,他一定會怪我們的!」

「他不會。」唐宇搖搖頭,苦笑著。「我看得出來他不會的。我想他自己的心里也早就知道一些大概了,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我們這樣的人是注定了要和命運搏斗到底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奧非也知道這一點,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會比他的婚姻更重要,所以他什麼都不問。」

「那不是很愚蠢嗎?人死了,婚姻還有什麼用?」小越莫名其妙地。「等歐笠凱死了,他一個人還要那個婚姻作什麼?」

他們全都靜默下來;沒人敢去想像奧非若失去歐笠凱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傳說中,奧非斯到地獄去救他的妻子回來。」微笑的聲音再度出現;她向來平靜的聲音,今天顯得有些憂郁。

「可是傳說中,他也並沒有救出他的妻子。」葉申淡淡地回答,竟有種事不關己的淡漠。一路上,她空白的表情和平時的嘲諷飛揚判若兩人;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她的表現十分兩極化;有時似乎攸關生死,但現在卻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真是難以理解!

「如果我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里臆測奧非的反應,那麼我不想再繼續听下去了。」唐宇陰郁地站了起來。「既然我什麼都不能做,那我又何必坐在這里等一個不幸的消息?」

「我們當然不會只坐在這里討論奧非的反應,你們上來吧!我想時間也該差不多了。」微笑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他們的心里,他們的眼楮全都亮了起來!在幾秒鐘之內,他們已全到了微笑的面前;從他們認識之後,他們的動作從沒有任何一次像現在這樣一致過。

「歷史是輪回的,而且經常是重復的;同樣的故事發生過數百次或數千次。命運是不能更改的,可是歷史可以。」微笑靜靜地坐著。「我們要改寫歷史和傳說!或許這將是我們第一次和天神的戰爭。」

「可能嗎?」唐宇專注地看著微笑有些蒼白的面孔。「我不懂你所說的;既然命運是不能更改的,而歷史卻又是由所有的命運所組成的,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更改命運,卻可以改寫歷史?」

「古話說︰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笠凱的命運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今天無論我們怎麼做都救不了她,這就叫‘命運’。」微笑終于轉過身來,輕輕地仰起頭,那雙失去焦距的雙眸直視天空。「可是我們可以到地獄去把她帶回來;只要我們能打贏這場仗,歷史便會改寫。」

「和天神作戰?」

他們面面相覷;或許是激動、或許是震驚,也或許是不可思議。可是他們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不可思議的,或者這樣的開始才是他們真正的「開始」!

由和「天」作戰開始。

第三章

《如果他們曾期望看到一個哀痛逾恆的丈夫;如果他們曾以為他會是個痛楚得幾乎失去理智的男人,那麼無疑地,他們將要失望。》

他不知道事情定怎麼發生的!而那短短幾分鐘之內所發生的事,卻改變了他的一生!他一直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想像的災難,就這樣活生生的在他的眼前上映!幾分鐘之前,他們還滿懷著希望,準備踏出他們幸福人生的第一步;幾分鐘之後,他便親手將他的新婚妻子送上了黃泉之路!

那件染著血的新娘禮服如今看起來怵目驚心,他似乎還可以看到笠凱穿著它時臉上那種興奮的光彩,可是現在它卻沾滿了她的血!

他就這樣坐在那里看著事情發生;看著那輛該死的卡車以不要命的速度沖向他們!

他怎麼會這樣清醒?他怎麼會幾乎是毫發無傷地坐在這里看著所有的人搶救他的愛妻?他為什麼不是那個躺在床上等著被救醒的人?

他知道,如果他可以選擇,那麼他的確會選擇由自己來承受這種失去對方的苦難,他知道這種椎心刺骨的痛楚比死更令人無法忍受!可是現在這種清醒卻叫他幾乎發狂!

他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無法做;他就是這麼該死的清醒得什麼都一清二楚!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了?為什麼這家醫院是如此的寂靜?這種令人幾乎窒息的寂靜是他的幻覺,還是真實的發生著?那麼多的人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甚至還有一個不停動著嘴巴的警察在他的身邊坐著,可是卻都是無聲、無色的是他聾了?還是那一場車禍將這個世界的運轉方式改變了。

「先生──」手術室的燈熄了,一個穿著染著笠凱的血的長袍的男人走出來,他的表情看起來很遺憾,可是他到底在說什麼?奧非努力地听著,努力地想知道那張嘴所透露出來關于他下半生的消息。長袍男人不停地動著嘴,眼神似乎很奇怪他怎麼毫無反應?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終于听懂了他所說的話;翻譯成語言的意思是︰「我們很抱歉,但是尊夫人已經確定腦死了。」

一個穿著染著笠凱的血的長袍的男人;像是醫生、卻更像是個審判長的男人,對他宣布

以他幾乎無法理解的語言說︰笠凱死了。

世界仍是無聲、無色的,他怎麼會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聲音。

他怎麼會知道那是笠凱的血?這個世界根本是無色的!錯了

他從此再地無法分辨究竟他的存在是個錯誤,或者這個世界的存在才是個錯誤?還是兩者皆錯?

※※※

加護病房里,除了儀器發出的機械聲響之外,沒有半點聲音,病床上的歐笠凱全身都裹滿了紗布,看起來像是個木乃伊而不是他的愛妻。

醫生後來喃喃地說著什麼她的外傷並不嚴重,只是腦部受到了劇烈的震湯而造成腦死;說什麼她現在已經是個植物人了,只能靠著儀器來維持她的生命……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呢?他所要說的無非就是︰笠凱不會再醒過來了!她不會再對他微笑,不會再睜開她的雙眼看著他,不會再怯儒而羞澀地物他。

他不知道他在那里生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間了?進來的時候,四周似乎有很多的人來來往往的走動著,而現在所有的人都不見了!不會再有人張著嘴說著他根本听不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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