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冥王見過面了?」
他點點頭。
「冥王決定一意孤行?」
他還是點點頭。
微笑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是嗎?」
「微笑!」唐宇迅速擋在她和假面之間,神情凝重地。「不要沖動的做下決定!你打算強行帶出笠凱是行不通的!沒有冥王的允許,笠凱即使重返人間也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幽靈!」
「不!既然我答應過奧非還他一個妻子,就一定是個正常的妻子。」微笑輕輕地笑著。「或許說正常是有些難以置信,可是現在冥王一意孤行、違反天意,我也只有用這種方法了。」
「違反天意?」唐宇不可置信地搖搖頭;微笑說得好像他們才是真正和撓天意的一方似的!他真不知道是該懷疑自己所听到的,還是懷疑微笑所說的?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迅速地撇開這個念頭,直接問道︰「如果失敗呢?」
微笑靜靜地垂下她的眼。
唐宇蹙起了眉。「如果失敗,我們就全到地獄去和笠凱作伴?這是失敗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嗎?」
「我們不會失敗。」微笑靜靜地開口︰「我們也不能失敗。」
「我反對這樣的冒險。」唐宇深吸一口氣。「不管任何的理由都不能說服我!」
「現在你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微笑歉然地苦笑。「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他們安全的送回來的!」
「送?」這次達一向平靜自若的假面都震了一下。「什麼意思?你也要去?」
「是的。」微笑點點頭。「我現在就過去;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唐宇大驚失色地抓住她的雙肩。「微笑!你清醒一點!這是行不通的!你不是一直說天命嗎?你怎麼知道什麼是天命?說不定奧非和笠凱根本沒有所謂的前世因緣。說不定這一切其實只是個荒謬的情節而已!你現在繼續執意做下去,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的!歐笠凱已經死了!你還要其他的人也跟著一起死嗎?」
假面立刻抓住他的手,輕輕一拉。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的手已經離開微笑那縴弱的雙肩了,一股隱約的憤怒自假面身上透出來。
唐宇又氣又急地反手推開他。「你看不出來我正在努力救所有人的性命嗎?難道連你也瘋了?你也要一起去送死嗎?」他說著,再度沖向微笑,假面卻仍堅決地擋在他們之間。唐宇氣急敗壞地吼道︰「店主!」
假面頓了一下。唐宇長嘆一口氣,澀澀地笑了笑。「很意外?我知道是你;雖然我不明白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可是當微笑說你不在店里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你了!微笑說過;有你在,冥王沒有理由將笠凱送給死神,但是現在他不但已經送了,而且還打算替他們舉行婚禮!可見這一切已經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堅持下去?我知道我說這種話對不起奧非,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保持緘默了。」
「你留在這里等我們回來,要記住不能讓這盆火焰消失!只要這盆火還在,我們就一定可以回來。」微笑說著已經站了起來,正確無誤地將她的手交給假面。「這里就拜托你了。」
「微笑!」唐宇大叫,猛力向前沖去,他們卻在一瞬間消失了蹤影。「店主!微笑!」
她甚至不想听他把話說完!他到現在才知道微笑所說的︰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的話,事實上那是一種很客氣的說法。
她根本不打算讓他有選擇的機會!連機會都沒有,又怎麼會有所謂的「選擇」?
※※※
眼前的男人三天之後便成為她的「新丈夫」!她將日日夜夜面對他那陰郁的面孔和陰森的樣子。
她悲慘地苦笑起來;以前從來不知道「死亡」原來是這麼慘的一件事!她什麼選擇都沒有了;她不可以離家出走以示反對、她不可以在婚禮上失蹤、她不可以離婚,她甚至不可以自殺。
以前覺得活著是一件幸福的事,現在才知道原來活著真的是一件無可取代的事!
她已經死了!死了的人是不會瘋狂的,因為她只剩下靈魂。
煎熬──不是一生一世,而是永恆。
永恆!多麼可怕的字眼!
「你就這麼討厭我?連一點可能的機會都吝于給我?」他的聲音暗啞陰森得彷佛是在深夜里敲響的喪鐘,令人不寒而栗!
笠凱顫抖地笑了笑。「沒有人會喜歡死神的;就算是真正想死的人都不見得會歡迎你……」
「你不是人,你現在和我一樣不過是一縷靈魂;你對我的想法是你從人間帶回來的,我的樣子是你心中的樣子,而不是真正的我。」他陰郁的聲音靜靜地說著,隱約中可以感覺出一絲被傷害的不平。
「樣子並不是重點。」笠凱澀澀地笑著;她為什麼還要笑?她根本已經笑不出來了!但她仍然無法控制地笑著,覺得連自己的靈魂都已失去自主能力!「死都死了,又有什麼‘樣子’可言?我之所以不願意嫁給你是因為我並不愛你。」
「愛?」他居然也淡淡地笑了起來。「在沒有時間的地方,愛存在嗎?人們在面對愛情的時候不都祈求永遠?永遠不是時間的一種嗎?在沒有時間的地方,愛情能發揮什麼功用?我們連未來都沒有。」
愛情、永遠──可怕的話題!在這個男人面前,一切似乎部可以輕易地被顛覆!在那一剎那間,她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反駁?還是靜默?
「這里是個沒有時間的地方,這里的一切和人間是不一樣的。」他說話的語氣里有種淡淡的憐憫。「當沒有時間的時候,愛的存在也不過是一則神話。」
「那是你的想法。」笠凱搖搖頭。「對我來說,沒有愛情就無法──」她頓了一下;在這個地方連時間都沒有,如何說所謂的一生一世?「如果沒有愛情,我是無法嫁給任何人的。」
「儀式?你所在乎的是這個?」他失笑。「那是為你所做的,對我來說那並沒有意義。如果你所謂的‘嫁’,指的是儀式,那麼我們可以不要那個荒誕的儀式;但是事實並沒有改變,你仍將與我一同生活。」
笠凱澀澀地笑了笑;如何對他解釋?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沒有所謂的愛與婚姻!或許對他來說,她嫁不嫁給他其實也都無所謂,他不過是遵守一個命令罷了。
她如何能叫他為了她而違反一個命令?一個對他來說至高無上的命令!
愛情在這里不過是鬼話一則。
「以後你就會習慣了。」奧克司輕輕地說著︰「我對我的妻子沒有任何要求。事實上,只要你能習慣這里就行了。」
「如果我不能呢?」
奧克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最好可以,因為你真的沒有其他的選擇。在這里,連生死都不存在;你若學不會習慣,那只能一直處在痛苦之中,直到冥王決定讓你走的那一天;而我是不會讓我的妻子離開我的。」
「你這是叫我認命?」笠凱顫抖地笑著。「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救我自己了?」
「是。」
※※※
時間──呵!這里沒有時間,可是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她才從那樣深刻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當她抬起頭來時,發現奧克司已經走了!她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大岩石上,淚……流不出來。
「奧非……」歐笠凱輕輕地喚著──痛徹心扉!
終于知道為什麼奧非不來見她了;多麼感謝他對她的仁慈!這樣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