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羯奧非斯 第24頁

「和微笑在一起啊!」葉申想了想,遲疑地停了下來。「冥後叫假面‘荷姆斯’,他們以前就認識。假面是傳說中的‘使神’荷姆斯嗎?如果是他,那他怎麼可能變成微笑的僕人?」

小越一反常態地沈默著,居然沒和她一起討論,腳步也不如原先的輕快。

「你又怎麼了?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小越停了下來,索性坐在路邊欣賞詭異妖艷的常春花,福晉那雙淚眼又浮現在眼前;他們想必已經在這里等他很久、很久了……

葉申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怎麼了嘛?」

「我不想回去了。」

「什麼?」葉申怪叫︰「你不回去?」

「不行嗎?我本來就是個鬼;一個活了幾百年的鬼!現在我不回去也只是留在我該留的地方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隨手摘了一朵花放進嘴里嚼著。「我發現這里才是我真正該留的地方。」

「小越!」葉申明著;面對他那張看起來毫不在乎的面孔。「你不是說真的吧?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你還耍什麼性子?萬一被冥王發現,大家都走不了了!你只要留下來,那奧非一定也不肯走!」她焦急地拉著他。「別開這種玩笑!」

三秒鐘之後,他真的站了起來。「好,我跟你走。」

葉申愣愣地望著他,這和她所知道的小越不一樣。她不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小越不會像個孩子似的鬧脾氣,卻又輕易地改變主意──她覺得可怕「小越,你到底怎麼了?」她輕輕地問著︰「為什麼會這樣?」「我是小孩子,小孩子鬧脾氣是常有的事。」小越搖搖頭,拉著她起身,他說得很輕松,但臉上那帶點悲傷的表情卻令人無法釋懷……

葉申遲疑著,拉著她的手的小越突然停了一下︰在前方悠悠渺渺的煙霧中,假面正等著他們,他立在那里的姿勢彷佛已等過千年……

假面的面具不動如山。他只拍拍自己的肩,小越便放開了她的手,像見到親人一般奔向他。

葉申愣愣地看著他們,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地感到心中正緩緩涌出一股暖流。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正不知不覺地微笑著。

看著小越躍上假面那寬厚的肩上,他們兩個的神態像是一對父子!她突然發覺,假面抱著小越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一個和他很難聯想在一起的人

店主。

答案這才開始漸漸明朗。

※※※

等待並不痛苦,因為能夠等待表示還有希望;雖然希望的對手總是絕望,但希望還是可能會實現,畢竟在毫無選擇的時候,人並不能奢求。

遺忘河的對岸有個雞皮鶴發的老太婆,她靜靜地自河中舀起一瓢又一瓢的水放在她桌上的碗中。她的身後排滿了人群,有些快樂地端著那水喝著,慶幸自己終于月兌離回憶無止盡的折磨,有些則哀求著保留自己唯一僅剩的記憶。

老婆婆目不轉楮地專心舀著水。她便是傳說中的孟婆;在遺忘河邊端著「忘魂湯」的孟婆。

※※※

「笠凱……」泊瑟芬牽起她的手,微微苦笑地開口︰「我該走了。奧非他們很快就會來了,我必須去阻止我那個愚蠢的丈夫來追你們。」她真摯地凝視著地。「我祝福你和奧非真的可以過著你們想過的日子;要幸福喔!」

歐笠凱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一直以來,她並沒有替她做任何的事,甚至連她最引以為懼的寂寞地無法替她消除!「泊瑟芬,和普魯圖好好談談好嗎?你們之間並不是那麼無可救藥的。」

「我也希望是這樣……」她慘然地苦笑。「這幾天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我根本沒機會和他好好說話,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或許我也要負一些責任的。」

在煙霧渺渺的河畔,泊瑟芬的面孔顯得有些淒涼。她愛過普魯圖,他們也曾是一對愛侶,但卻在陰間無天無月的歲月中遺忘了彼此的愛

「或許我該向孟婆要一杯水來喝;遺忘了一切再重頭來過,那麼或許我和他都會有所不同。」

「你太悲觀了。」笠凱搖搖頭,輕聲地說著︰「你和普魯圖之間其實還不到那個地步,都是我的事才害你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我真的很抱歉……」

「不。」泊瑟芬澀澀地笑了笑。「其實我自己心里明白,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線而已。」她輕輕地嘆息著,垂下她明媚的雙眼。「我和普魯圖已經過了很久這種日子了;我對他的不信任並不是今天才開始的,或許……」她顫抖地微笑。「或許我和他之間──「

「泊瑟芬!」笠凱連忙喝止她。「不要胡思亂想!」她焦急地思索著所有可能的可行之道,卻深深的感受到另一種無力感。

她要如何才能幫助他們?明明知道他們其實是相愛的,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她什麼都不能做,卻無法停止心痛!

「別再想了。」泊瑟芬微笑著嘆息。「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任何人都幫不上忙的。說不定過一陣子,一切就會恢復原狀的!畢竟愛情這種東西是很難說的,不是嗎?」

「我真的希望是這樣……」

泊瑟芬拍拍她的手。「我走了,保重!」

笠凱無言地注視著她的面孔,所有抱歉的話都梗在喉間說不出來;真的希望她也可以擁有幸福……

※※※

「常春花啊水里開,黃泉路上用血栽。常春花啊火里開,地獄宮前誰來采?常春花啊怎麼開?妖妖──沒人愛。常春花啊花又開,年年月月天不睬。」她輕輕地唱著;當年在山谷中見到傳說中的常春花,妖異的詭麗迷惑了她。孩子們口中的童謠在心中響起,卻沒想到那已經是她注定了的命運了!

地獄里的常春花;唯一的花朵,沒有日夜、沒有季節的開在地獄的每個角落里,童謠中不是已經說了嗎?那是連天也不睬的!

呵呵呵

「皮里梭奧斯,你知道嗎?最糟的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不會後悔的,我想我所做的選擇還是一樣的。」泊瑟芬輕輕地笑了起來。「很笨對不對?我猜我大概已經和你一樣的笨了。」

遺忘椅上的男人靜靜的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正在回憶什麼,但那光芒總是一明一暗的重復閃爍,而沒有任何意義。

「皮里梭奧斯……」泊瑟芬忍不住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你知道你是唯一可以听我說話的人嗎?你知道我現在已經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了嗎?笠凱走了,我想我將要在很久、很久以後才見得到她了;在這個地方,我居然已經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了!我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呢?」淚水靜靜地滴落,聲音已有些許的哽咽。「我為什麼還要留下來?你知道嗎?連我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冥後?」

泊瑟芬沒有轉身,她靜靜地留在原地。「莫霏?」

「是的,冥後召喚有何差遣?」

「我要你陪我。」

佔卜師訝異地維持著恭敬的姿勢;冥後居然會要她陪伴?「屬下不明白,冥後所說的是──「

「不明白嗎?」泊瑟芬淡淡的笑了,等她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恢復了所有的淡漠。「就是要你留在這里,直到我讓你走為止。」

她立刻明白了!她慌亂地抬起頭來。「主人──「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主人?」泊瑟芬尖銳地笑了笑。「我所說的話,你有任何的意見嗎?」

「屬下只是擔心王會需要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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