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夢中的夢 第22頁

邢憐生無言地替自己燃起—支菸,小海走出去的關門聲響起之後,他才重

重地嘆口氣……

如果他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那麼將來要想再離開,就不會像這次這麼容

易了。

這意謂著他必須離開仔仔很長的一段時間,而或許這會是永遠。

他突然訝異地停住。

永遠?

他過去從沒想過他會死!從來沒有!不管多危險的任務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他像個不畏死的勇士一樣到任何危險的地方,做別人不敢做的工作。可是現在他卻想到︰萬一他出了意外,那仔仔怎麼辦?

仔仔……

他艱難地握緊了雙手,他是個亡命之徒,仔仔如果知道,她會怎麼想?他怎麼可以讓她日日夜夜為他擔心?

她會受不了的!仔仔是個那麼快樂的孩子,他怎麼能讓她因為替他擔心而失去她的快樂?!

他看過太多如花美眷在那樣的恐懼中瀕臨崩潰!他不要仔仔也變成那個樣子!

那麼他就必須放棄追捕「火狐」的任務——

「火狐」—他的宿敵,多年以前為了他,他失去了兩個同伴,也失去了笑的能力!

他曾立誓要抓到那個心狠手辣的魔鬼替他們報仇!事隔多年,他終于出現了,而他卻要違背他當年的承諾了嗎?

他苦惱地握緊了雙手!天!他該怎麼辦?

他仰著頭想著,正頭痛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他的手突然踫到什麼東西,他在沙發上模索著,訝異地發現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夾在小海剛剛坐過的位子上。他拿起來—看,上面凌亂地抄著—個電話號碼。

邢憐生詫異地笑了起來!「戚小海!你真是個鬼靈精!」

☆☆☆

「媽!媽!」仔仔拍著房門叫著︰「我是仔仔啦!出事了,你快開門!媽!」

歐陽水月匆忙地拉開房門,「怎麼了?」

仔仔上氣下接下氣的沖了進來,「慘了啦!」

「到匠怎麼回事你慢慢說啊!」她拍拍她的背︰「發生了什麼事了?」

「爸爸生病了!」仔仔焦急地︰「他不吃、不喝、也不睡,整個人都傻掉了!』

「什麼?」她嚇了一大跳,「生病了?!」

「還有啊!」仔仔急得滿房間到處亂跑,「斐諾和冰冰說是要解除婚約,斐諾居然要去參加那個澳洲的什麼瘋狂大賽車!冰冰現在只會哭,凱特也要去,他們大概準備要到澳洲拼個你死我活的吧!」她手足無措地︰「怎麼辦啦!他們全都贏了!」

「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歐陽水月听得急綠了臉,「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她邊說著已經開始動手整理行李,「我才離開幾天就弄成這個樣子!你們是……唉……快幫忙啊!》

仔仔連忙將衣櫥里的衣服全—古腦兒地拉出來,「那你不去美國啦?》

「誰告訴你我要到美國去的?》

「爸爸啊!他就是因為這樣才生病的。」

她又奸氣又好笑地搖搖頭,「我真是……唉……」

「你沒有要到美國去啊?」仔仔莫名其妙地問著︰「那顧伯伯呢?」

「他昨天就回美國去了。」她將衣物全收拾好提了起來,「就算我本來想去現在也去不成了,家里雞飛街跳的,我怎麼去‥」

仟仔將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虛假地垂下眼,「那我來錯了,爸說應該讓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仔仔?」

「嗯?」

「不要演戲了,走吧!」

仔抬起眼,她的母親正無奈地瞪著她,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媽媽。」

第九章

下雨了。

他站在窗口凝視著那一場淒風苦雨,心里竟沒有半絲感覺。

這就叫麻痹?

有人說,當人痛到某—個階段的時候會索性將所有的感覺封閉起來,不會再感覺到痛苦、不會再有知覺。

他歡迎這樣的麻痹,他歡迎任何—種不會讓他痛不欲生的方式。

雨下得很大,連路燈都迷蒙了,他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風雨,視線卻被路燈

下的那個人影所定住!

是歐陽?

斐諾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她就站在路燈下朝他的方向看著,那麼大的雨!

她看到他了,即使隔著這麼遠的一段距離,他仍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

傷痛和懊悔!

她來做什麼?

他的眼前仍飄著那一夜所看到的一切!他們是一對火熱的戀人!

他深呼吸一口苦澀的空氣,覺得心又再度痛苦地翻攪起來!

天哪!

他狠心地拉上窗簾,背抵著窗子不去看那日夜折磨他的身影!

他真的受夠了!

☆☆☆

她淋著雨,那淒冷的雨點打在身上像是一種老天給她的懲罰!

他不再看她了,她默默地落下淚來,他一定恨死她了!可是她又能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她能說是凱特強迫她的嗎?她能說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在看到斐諾那種撕心裂肺似的痛楚神情時她才知道她有多愛他!她才知道她傷他有多深!

她無言地哭泣著,冰冷的雨水仍無法平息她內心翻攪的痛苦,斐諾……

「回去吧!」一把傘無聲無息地遮在她的頭上。

斐諾冷冷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回去。」

「斐諾…」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明天就要搭機到澳洲去,所以不送你了。」他將傘交給她,「路口有車。」

「斐諾!」她拉住他,傘無力地掉落在地上,「不要去!算我求你,那不是你該做的事!不管你要如何懲罰我我都接受,只求你不要去!」她沙啞地哭泣著,聲音已完全失去氣力。

他無言地搖搖頭,輕輕甩開她的手,「回去。」

「斐諾……」

他不再看她,轉過身像背對一個陌生人—樣地背對著她,大步走回他的公寓。

她收出去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他恨地,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再看她了!

斐諾恨她……

她失神地望著公寓緊閉的門,慢慢地轉個身往巷子口走去。

雨越下越大,她漫無目標地走著,渾然不覺他正遠遠地追隨著她……

☆☆☆

「邢憐生?邢憐生?」仔仔快樂地沖進他的屋子里,「邢憐生——」屋子里沒有人,平常這個時候他都是帶著寵溺,假裝有點無奈的表情坐在他慣坐的位子上等著地,仔仔奇異地走進房間,那里也沒有人,桌上有張字條︰我有事必須離開一陣子,很快會回來。

字條寫得很倉促,他的字龍飛鳳舞得她差—點看不懂,只知道他走了,甚至沒和她道別……

仔仔失神地坐在床畔,「走了?為什麼什麼都沒說就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有人輕輕為她拭淚。她拾起眼,小海和海兒同情

地望著她。

「他走了……」她哭著將字條交給他們,「連說都沒說就不見了!」

「我們知道,邢憐生有急事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你。你不要傷心,他會回來

的,他既然說他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海兒拍拍她的手,安慰地說著。

「你們一定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對不對?」仔仔連忙反握住海兒的

手,「他去哪兒了?他……」

「仔仔,他會回來的!」小海打斷地輕輕地說著︰「他是最守信用的人,

你不必替他擔心。」

她擦擦淚水,「我知道他會回來,可是他為什麼下告訴我他要離開?為什

麼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他……」海兒看了小海一眼,他搖搖頭,她只好說︰「邢憐生的工作比

較不一樣,所以時間上都很急促,你不要多心,我們就是怕你想偏了所以才來

的。」

「什麼樣的工作?」

「仔仔……」

她來回望著他們,「你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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