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不自私可以活這麼久?!」沙飛爾同樣沒好氣地回他︰「你們這些人類,老是喜歡裝模作樣,明明心里高興得要命,嘴上偏偏要說些狗屁道理、什麼仁義道德!表話連篇!」
「你--」
「沙飛爾,你說完了沒有?」
「以薩?!」書寫者開心地迎上去,但是看到以薩的臉色他反而楞了一下!以薩的臉色好難看!還有,拉薩路不是要以薩回來學習怎麼進行儀式的嗎?他怎麼沒進去?「以薩,你不是應該在里面嗎?怎麼--西西亞?你也沒進去?那誰學儀式?」
「沒人學儀式,拉薩路不讓我們進去。」西西亞悶悶地回答。
書寫者愣住了,他不解地看著以薩和其他人。他們為什麼看起來都這麼凝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還是沒人說話,但是流光拍著門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保重了」--這是剛剛拉薩路對她說的話。拉薩路為什麼叫她保重?只不過是個儀式罷了,不管成敗與否都不需要說這句話的。流光驀然轉身,臉色慘白地瞪著其他人︰
「為什麼?為什麼拉薩路剛剛對我說 保重 這兩個字?他想做什麼?」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流光整個人彷佛跌入冰窖中!她瘋狂地沖向石門!激烈地拍打著石門吼叫起來︰「讓我進去,拉薩路,拉薩路你讓我進去!開門!讓我進去!」
「你死了這條心吧,祭典結束之前門是不會開的。」沙飛爾居然嘆氣了。他澀澀地笑了笑說︰「反正你也見不到拉薩路了,那門開不開又有什麼差別?」
「沙飛爾,別說了!」向來偏袒沙飛爾的西西亞竟然哭著沖了出去!
沙飛爾不說話了,他看著消失的西西亞,表情很復雜。他似乎不大明白西西亞的傷心,似乎對自己所說的話也感到一絲後悔似的低下了頭。
流光錯愕地瞪著那扇門,久久沒有動彈。
書寫者不敢問、不敢勸,只能無言地守在她身邊。寧可她哭、寧可她叫,卻不願意見到她這副模樣。
「不會發生這種事的。」伊羅喃喃自語地說著,不知是要說給流光听,還是說給自己听?
那一聲「保重」,就算是訣別了嗎?
流光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扇厚重的門,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她沒有哭,她也不會哭,因為她根本不相信拉薩路會這樣對待她。
如果拉薩路真的愛過她,他就不能這樣對待她!
第七章
決戰
我們在那里等了好久好大。以薩說祭典所需要的時間不一定,以這次的人數,估計大約要一整天,可是我覺得已經等了一輩子了,那門卻還是沒開。
流光一直沒有動靜。她坐在門下方面對著那扇石門一動也不動,沒哭沒笑的樣子真令人擔心。看著她那嬌小的背影,我真希望她放聲大哭一場,那表示她起碼還能接受現實,但她卻沒有。她那個樣子說明了她是根本不相信拉薩路再也不會走出那個門了。
以薩告訴我拉薩路的想法。拉薩路認為他們這個種族也到了該要改變的時候了,長此下去滅絕是一定的結局,他身為族長絕不能坐視那種事情發生。拉薩路把這次的儀式視為最後一次,所以以薩和西西亞都不需要學習了,儀式結束之後拉薩路會把他自己和祭壇一起毀掉。這是拉薩路的非常手段。
以薩也不明白拉薩路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但是顯然拉薩路已經策劃很久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找我來見證這最後一次的儀式。以薩說或許拉薩路知道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拉薩路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是族長,他所說的話就是法律、命令,他們除了遵從之外,沒有其它選擇。
伊羅是拉薩路最好的朋友,也許伊羅會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我沒有勇氣問他。伊羅的樣子比起流光好不到哪里去,我只怕他根本听不到我的問題了。
原來這就是那天我在拉薩路身上所感受到的思想。拉薩路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不能說他對,也不能說他不對。事實是我從來沒經歷過什麼民族大愛,我不能明白拉薩路的想法,因為種族要滅絕的並不是我。我只知道流光很傷心,但在拉薩路的眼中,流光的傷心與他的種族可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比較起來,傷心也許又不是最重要的了吧?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完成不了拉薩路的托付了。如果拉薩路真的沒從那個門里走出來,那麼誰也沒辦法把流光從那扇門前拉開的。她像一尊石象一樣固執,除了等她自己想通,要不然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她離開。
事情變成這種情形真的是我始料所未及。接到邀請函的時候,我最多的想像也就是類似像豐年祭一樣的慶典吧,怎麼會變成這種情狀?我真的要把這樣一個悲劇記錄下來嗎?要用什麼作為結局?難道這就是慶典的意思?這樣的慶典還不如說是個葬禮。
以薩說「慶典」會在其他人出來之後開始,那是慶祝重生的典禮。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得很慘。今年還會有慶典嗎?慶祝什麼?慶祝重生?還是慶祝死亡?
拉薩路啊拉薩路,就算你想當悲劇英雄也不該挑這麼戲劇化的場面呀!可知道多少人要傷心、多少人要絕望?!連我都--忍不住要鼻酸了你知道嗎?
我發現我從來沒見過拉薩路真正的笑容。
快一個月了,他竟然連一次也沒有笑過。
在那瞬間,我真希望可以看看拉薩路笑起來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那種渴望那麼突然的佔據了我的思想,一直到亞伯罕滿身是血的出現為止,我都還幻想著拉薩路笑起來的模樣。
*****
「他們來了--」亞伯罕拘謹的黑西裝上沾滿了鮮血,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亂了,一只深邃的眸子流著血,另一只里卻寫著驚慌。
他們愣了一下!外面突然吵雜起來,以薩立刻消失了身影。
「我去看看。」
伊羅轉向沙飛爾和西西亞。「我去幫以薩,你們兩個留在這里,不管發生什麼事,絕不能讓他們打開門知道嗎?」
西西亞慌張地看著伊羅,美麗的臉龐失去了血色。「伊羅--」
伊羅對她微微一笑。「別緊張,我和以薩會擋住他們的。」他說著,也跟著消失了蹤影。
「亞伯罕!亞伯罕!到底是誰來了?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西西亞哭了起來,倒在地上的亞伯罕奄奄一息地朝她微笑。他疼愛地踫踫西西亞的臉。「公主……亞伯罕大概--不能再照顧你了……」
「不要!」西西亞哭得傷心無比。從小就是亞伯罕照顧著她,亞伯罕木訥少言,但是照顧她卻無微不至!不管她怎麼罵他、怎麼生氣,亞伯罕都不在乎。亞伯罕是這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不要!不準你說這種話!我不許你死!我要你繼續照顧我!」
「他們來了」亞伯罕努力想往石門的方向爬!失去一只眼楮的痛苦讓他焦距模糊,但是他必須盡責--他爬向石門,卻在石門前失去了意識。「主人--」
「亞伯罕,」西西亞哭叫著抱住他。
沙飛爾緊緊蹙起眉,臉朝向外面的方向。他感應到了!那股氣息--那是與他有著一半血緣的族人們。「該死的!」
「亞伯罕!你等著!我去替你報仇!」西西亞猛然抬起頭來,美麗的大眼楮里露出復仇的火焰。「我要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西西亞!」沙飛爾大叫著沖上去想阻止她︰「西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