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獸的情人 第16頁

阿明的個子很高,十分清秀漂亮,就是單薄了一些,臉上總帶著靦腆的笑意,溫和得沒有脾氣。

或許正因為他的含蓄,房健柄總覺得他是太軟弱了,怎麼治得住他這個刁鑽古怪的女兒?

阿俐也覺得他是懦弱的,即使在他母親上門來提親時,他也是含蓄而靦腆地不曾對她說過任何話。

除此之外,她對阿明也沒有半點情意,這樣在一起會快樂幸福嗎?

或者她只是不甘于一間小小的雜貨店,一個胸無大志的男人?

一個沒有野心、沒有侵略性的男人?

她微微一愣!

她竟和她的母親是如此地像嗎?

「你很久沒回來了。」

「才怪,我經常都在家的,只是很少出門,所以你們都以為我回來的少,其實我常在,只是你不常在家才會看不到我。」

阿明沉默了一秒鐘,「每次你回來,我媽都會告訴我。」

阿俐點點頭,她也只能點點頭。

「工作順利嗎?我媽說你在廣告公司做事很能干。」

「是嗎?」她微微一笑,有些嘲弄地。「我倒覺得自己只不過是混吃混喝而已,盡做一些沒什麼建設性的事。」

「不會啊!大家都說你很有成就,賺的錢是我們這一群孩子里最多的,看起來是個台北人了。」他的語氣里有些不勝唏噓之感。

她知道。所以每次回來極少和街坊鄰居打交道。

在他們的眼中,她是不同的,是飛出去的鳥兒,即使回來也只是個過客。這個地方已不再是她的家了。

「你呢?過得好不好?」

「還不錯,在公司上班就是這樣,沒什麼大差別的。」

「還打電動玩具看卡通片?」

他輕笑起來,「沒時間了,真的想著想玩也沒那個機會,都這麼大了還玩那些,媽老是說我長不大。」

「就這樣了!」

人長大了,很多喜歡的事都不能再做、不能再玩,只因為已不再是個孩子了!

如此地悲傷!

「我還是一樣打電動,還是一樣愛看卡通,沒事就發神經病玩得無法無天,反正我一個人住在外面,根本不必去管別人怎麼想,這就是住外面的好處。」

「這就是你不一樣的地方!」他仰望天空的星辰,很有些感嘆,「你是自由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是不可能的,他已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定位了!

他是個戀家的男人,也不得不戀家,而她是酷愛自由的,她要的人是能陪著她飛翔的,而不是他!

巷子口到了,他將車子發動騎上車,「我們這里的人很容易瞎猜的,我先回去了。」

在路燈下看著他清秀的眉宇,她點點頭朝他微微一笑,「拜!」

「拜!」

望著他騎到他家門口,將車子停好,走進店門口,她在巷口的大石頭上坐下來,仰望著星辰。

他剛剛也看這同一片天空,在他心里所想的,所渴望的,是不是永遠無法接近也永遠無法摘取的天星呢?

甭冷、距離感,他以為這就是台北人吧!

但她卻知道不是的,台北人如此淡漠、如此疏離,而她不是的!

很多人都不是的,但走在人群中卻不得不冷漠、不疏離,在那個繁華的大都會里,開放自己是危險的!

她呢?

她的疏離和距離感是因為別人先給她下了定義,先給她做了定位,而她自己也只好如此遵循。

定位!

這一生對她最重要的、卻也最為她所痛恨的東西!

「凱波外找。」

迸凱波自公文案卷上抬起頭來,「誰找我!」

「不知道,不過那家伙帥呆了!酷得不像是人類!」

「夸張!」她微笑地起身,走向會客室,里面坐著的是鐘司,那個阿俐口中俊拔絕倫的超級大帥哥。

她和阿俐一向眼光差異甚大,但這次她不得不承認阿俐的確沒有夸大其詞!

「有什麼事找我嗎?」

鐘司看著眼前亮麗的清秀佳人,態度不自覺地溫和起來,「我想找阿俐,可是她沒留下她家的住址,只能找到你這里來了。」

「是為了鄒烈還是公事?」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回答哪一種你才會告訴我她在哪里?」

「比較有可能是不管回答任何一種我都不會告訴你。」

鐘司攤攤手,臉上的表情十分無奈。「早知道你會如此回答,可是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是不會走的,你對阿俐就像我對鄒烈一樣,這好像使我們一開始就處于對立的立場!」

凱波端莊地坐在沙發椅上,試圖和他講理。「我不想和你或任何人對立,可是如果你非要那樣想我也沒辦法,阿俐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無法將她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鐘司坐在她的正對面,語氣中已有些忿怒,但神情依然平和。「她至少該先告訴我們一聲吧,不聲不響地失蹤數天,永遠是電話留言,這到底算什麼?她對鄒烈不公平!」

「鄒烈也沒有公平的對待過她。」凱波平靜地反駁,昨夜她和阿俐在電話中談了將近二個鐘頭,鄒烈的隱瞞也使她不滿!

鐘司臉色一變,溫和的表情頓時消失。「她是為了鄒烈的過去而離開!她覺得鄒烈是個殺人犯所以配不上她?」

凱波有些好笑地搖搖頭。「很好笑,你對阿俐的了解少得可憐,她如果是為了那一點,那我大可告訴你她的去處,反正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她為什麼不哼一聲就突然消失?」

「鄒烈為什麼不自己來問我?」

鐘司微微苦笑,「你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承認他有多急的,他不是那種人,他寧可自己苦思到死也不會主動來找答案。」

凱波望著他,神情微微不屑,「表示阿俐在他心中的分量還沒重到可以讓他打破自己的原則,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替他操這個心?」

「我以為鄒烈告訴過我,你是很溫柔不會張牙舞爪的。」他好玩地打量著她。

「彼此彼此,你為了鄒烈可以沒風度,我當然也可以為了阿俐而潑辣。」凱波話一說完便輕嘆口氣。「別再問我阿俐在哪里了,我不會說的。」

「至少告訴我她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也許今天,也許明天,等她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

鐘司悶悶地望著她,「你不願意推他們一把?」

「就算我把阿俐的地址告訴你又怎麼樣?鄒烈也不會去找她,這和我推不推他們一把一點關系也沒有。更何況我不了解鄒烈,像他那樣的人可以給阿俐什麼?在我什麼都不確定之時,我怎麼推他們下火坑?」

「有這麼嚴重?」

「當然有。」

鐘司無奈地點點頭,「那也只好如此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要問。」

「什麼問題?」

他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如果我說不你會不會打退堂鼓?」

「不會。」

凱波微微一笑,「那又何必問?」

第六章

端著一杯鄒永倫生前最愛的酒坐在陽台上,幾乎是沒有意識地抽著煙。

阿俐離開已經三天了。打從她離開會議室,整個人就像化成煙霧似的消失在空氣之中。

他極端的思念她,程度之強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自從愛上阿俐之後,他變成一個懦弱而不安的男人。

就像溺水的人恐慌地握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一樣,他抓著她,仿佛沒有了她,他便無法生存!

而阿俐卻放手了,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似乎截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連系!

認真想來,他對阿俐開始產生愛戀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並不十分清楚,大概是從鐘司在他的答錄機里告訴他房俐華是個什麼樣的人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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