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魚的逃亡 第7頁

鐘司微一挑眉地問他︰「別告訴我你不是。」

「的確不是。」他聳聳肩,笑了笑︰「否則我不會選擇那個古怪的小女人,阿俐行事半點規矩都沒有,絕不是個當妻子的好人選,可是我就是愛她。」他想了一想,接下去說︰「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一起追女孩子的情形?我心目中理想的伴侶和現在的房俐華扯不上半點關系,這絲毫沒有邏輯可言的。」

鐘司理解地點點頭︰「也許我和凱波都太理智了。」

「是理智還是保護?」

他望著已空的酒杯,突然真的被這個問題問倒了。

是理智還是保護?

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完全不同的心態,它們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卻是天壤之別。

鄭烈再度替他斟酒,拍拍他的肩︰「你追過,愛過,在一起過的女孩子不少,你應該分得出這之間的分別的;凱波和阿俐是死黨沒錯,但是凱波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而不是孩子,若她真的想愛,阿俐是無法撼動她分毫的。我們談的不是什麼曠古撼今的偉大愛情,這只是人的本性而已。」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戀愛專家了?」

他爽朗地笑了笑︰「從我愛上房俐華開始。」

「呆瓜,笨頭,單細胞。」

凱波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對,對,對,你罵得都對,有眉宇听過什麼叫物以類聚?」

「就是這樣才糟糕嘛。一個人沒腦細胞已經夠糟了,還兩個人一起沒有,這簡直是天大的不幸。」

「能不能請問一下這和天有什麼關系?」

阿俐無辜地笑了笑︰「這顯示了神的制造功能有嚴重的問題。」

「真服了你。」凱波無奈地笑了起來︰「不知道你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麼,連這種扭曲的話也想出來。」

阿俐頑皮地笑了笑,至少這樣凱波就不會再一臉呆滯了。在凱波的面前叫她扮什麼小丑她都甘心,朋友嘛,誰叫她們是死黨呢?

「其實也沒什麼,我大概是還不太適應這種悠閑的日子吧,時間太多了,難免會想東想西的。」

「是,以前每天忙翻了,當然沒時間想啦,對不對?」

「阿俐,你不要老是挑我的語病好不好?」

「不這樣你肯說實話?」

「哪有什麼實話?」凱波輕聲抗議︰「心情不好還規定要有理由嗎?」

「少來。」

「你要我說什麼嘛?」

「說童天杰羅。」

凱波眼神一黯,但又迅速地扮起笑容,這一切動作在短短幾秒鐘內全落在她的眼底。她還沒開口,阿俐已出聲警告︰「敢騙我,你就知道我怎麼整你。」

「天哪!」

「別叫,只要你乖乖照實說就行了。」

凱波嘆口氣,無奈地︰「我們之間連半點秘密都不能有嗎?」

阿俐邪邪一笑,聳聳肩︰「能啊,能騙倒我是你的本事,可是你說謊的技巧太差了,既然騙不到還不從實招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告訴你什麼。」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玩這種猜猜看的游戲?」她嘆了口氣︰「不過如果你真沒什麼好說的,那就這樣吧。」

「我煩心的事情和童天杰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你是煩工作的事?」

凱波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輕輕擰起眉︰「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只覺得煩躁,也許是太久沒有過這種悠閑的日子了,反而覺得無所適從吧。」

「那照你這麼說我不老早就郁悶死了?成天無所事事混日子,真是我最佳的寫照。」阿俐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認為你是心里有結。鐘司到你公司去,你覺得很對不起王大任對不對?」

「恩。」她黯然地點點頭︰「他這三年來十分照顧我,可是我回報他的方式卻很殘忍。」

「說你是呆子,你還不承認。」阿俐朝她扮個鬼臉︰「能在這種社會生存已屬不易,更別說還是個經理級的人物了;鐘司是厲害沒錯,可是你也別太小看王大任,天底下沒有人會站著白白挨打的,鐘司是求一時之快的人,王大任才聰明,至少他知道什麼叫以退為進。」

「什麼嘛,你把它說得象場戰爭似的。」

「這本來就是一場男人之間的戰爭嘛。」阿俐理所當然地叫道︰「項羽威風八面,叱 一時,最後還是懦弱小器的劉邦得天下,這是戰術運用啊。」

「真的是這樣嘛?」凱波懷疑地盯著她看︰「每次都被你的謬論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我說的都是謬論,結果每次都被我說中了。」

「說得我像個戰利品似的。」

阿俐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單細胞。」

凱波好氣又好笑︰「你這麼懂愛情,那你自己和鄭烈呢?到現在也沒個下文。」

「什麼下文?放一張帖子給你叫下文嗎?」她揮揮手不太在意地說︰「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以為人生真象看文藝小說一樣,到最後不是結婚就是分手?故事一定要那樣才算有結果嗎?真是大土豆一個。」

「你知不知道柏拉圖式的愛情通常都是悲劇收場居多?」

「這下可好。」阿俐翻翻白眼︰「最注重所謂精神之愛的人居然對我說這種話,你到底是退步了還是進步了?」

凱波失笑,沒想到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仿佛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似的。

常常被阿俐似是而非的謬論給弄亂了腦袋,然後忘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麼,結果是不管阿俐說什麼樣的話也都不會震驚——至少在她還沒認真思考過之前。

「講了半天等于什麼也沒講。」阿俐咕噥,然後突然哀號一聲︰「餓呆了,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凱波輕笑,阿俐有時真的就像個孩子似的,不論什麼都是直來直往,仿佛天底下沒什麼可以困擾她超過三分鐘的,偏偏一旦固執起來又倔得要命。

有這樣一個朋友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好,你想吃什麼?」

她側著頭想了一想︰「西餐。」

「牛排?」

「童天杰。」

她咬著唇,眼神黯了下來︰「我不想去那家餐廳。」

「才告訴我和童天杰沒什麼好說的,你還真是善變。」阿俐邪邪一笑︰「說好了,如果技巧不高明不要騙我的嘛。」

「阿俐。」

「叫也沒用,我就是要到那里去,如果你不給我個正當理由讓我信服的話,今天我是去定了。」

怎麼說呢?

總不能告訴她,是因為看到童天杰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不想再去吧。

凱波想了一想,嘗試性地說︰「那里太貴了,我正在失業。」

「我付錢。」

「那里的食物很難吃。」

「反正我不挑食。」

「太遠了,我不想跑那麼遠只為了一頓飯。」

「吃飯皇帝大,更何況從你公司到那里比我從這里更遠,你還不是去了那麼多次了嗎?」

「阿俐,你饒了我好不好?我就是不想去嘛。」她申吟。

「我很講理的,你又不肯告訴我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想,沒有意願,這還需要理由嗎?」

「當然要,否則你不會突然不想到那里去。」阿俐研究地打量她︰「一定有什麼事,可是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去,那我也不勉強,了不起不吃就是了,少吃一頓飯死不了的。」

「你這是威脅嘛。」

「我哪有?這是陳述事實。」

她投降地高舉雙手︰「算我怕了你好不好?隨便你了。反正我沒有一次說得過你的。」

「真的不想告訴我為什麼?」

「說了又有什麼用?」

是啊,說了又有什麼用?

畢竟他們只是一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

又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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