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座的女子 第11頁

今天的荊泰生讓人驚為天人,可是當她望著他,漂亮誘人的雙頰立刻轉為慘白,她真的那麼討厭他?

他有那麼可恨嗎?大多數的女人都說他是個完美的紳士,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情人,他沒見過哪個女人見了他會像見到蛇蠍一樣。

他——他干嘛要在乎荊泰生怎麼想?

他已經有甜蜜、可人的小安琪了,她是個絕佳的伴侶,他何必在乎那個冷冰冰的荊泰生。

可是——

「韓拓。」

華香梅來到她兒子的身邊。

他不太甘願的放下酒瓶,知道母親不喜歡他喝太多酒,「媽。」

一反常態的,華香梅這次並沒有訓他,相反的,她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

他皺起眉頭。

華香梅只有在很煩的時候才喝酒。

「媽,什麼事?」

她坐在高腳椅上,神情悠遠︰「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姓荊的女孩子?」

是荊嗎?

廢話!他罵他自己,除了這個字,還有哪個姓也是荊?他媽媽指的想必是荊泰生。

「你是指荊泰生?」

「荊泰生?很好的名字,就是男生化了一點。」她喃喃自語。

「媽?」

華香梅回過神來,平靜自己遠游的思緒。她恢復常態,「她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漂亮嗎?個性怎麼樣?」

韓拓怔怔的望著他母親,話自動自發的溜到唇邊︰「不算很漂亮,可是很特別,很有魅力而且有氣質,個性很強,辦事能力很高,女強人型的女孩子。」

「是這樣嗎?不像啊——」她低喃。

「媽,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想知道泰生的事?」

華香梅苦澀的笑了笑︰「沒什麼,只不過是一個老朋友的女兒罷了。」

韓拓迷惑地看著他母親緩緩地踱離吧台邊,進入她的房間內。

她為什麼突然問起荊泰生?

看她的神情,事情絕不是像她說的那麼簡單。

他母親和荊家有什麼淵源嗎?

想到這里韓拓淡淡地笑了起來!

身為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他當然應該把事情弄清楚。

※※※

泰生坐在韓奇風凌亂的小鮑寓內,二眼無神的盯著棋盤。

韓奇風喜孜孜的揮舞手中的棋子︰「你又輸了。」

她不太情願的唔了一聲,開始重新整理棋盤。

「不玩了!」他大叫。

「又怎麼了?」

「你根本不用心!」他指控︰「這比放水還糟糕。」

泰生歇口氣,朝他扮個鬼臉︰「如果我不是不專心,根本不可能讓你連贏三盤對不對?」

「不對!我只是不想勝之不武!」

荊泰生站了起來,替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水。

韓奇風打量泰生淡紫色的美麗套裝和她臉上無瑕的化妝︰「你真是不錯喔!丫頭,今天看起來特別好看。」

「是嗎?」

好看又如何?能吸引人的眼光嗎?

能吸引——他嗎?

「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整個晚上都魂不守舍的!」他咕噥。

泰生勉強一笑,敝開心里苦澀的結︰「你為什麼一個人住?」

「因為我妻不賢、子不孝。」他又背出千篇一律的理由來。

「不要再騙我了!我才不信,一定是你犯了錯,所以被逐出家門了對不對?」

韓奇風嘀嘀咕咕一串听不懂的話後,終于半正經起來︰「因為他們受不了我老是打擾他們的‘正事’,所以我只好自己出來一個人住啦!看這樣會不會有人把我當‘正事’看。」

簡單而且頑皮的話語,泰生卻在其中看到一個孤獨老人的背影。

他只是希望被家人當成「正事」來看。

好細微的要求,而她——她的父親甚至不當她曾經存在過。

二顆同樣孤獨的心——

泰生突然感到無比的孤寂。

多年來的獨自奮斗似乎也意味著她未來一生的漫漫長路。什麼是愛呢?為什麼她從未嘗過那種滋味?她注定了要孤獨一生嗎?

老人微笑搖頭,以超乎異常的溫柔拍拍她的頭︰「你還很年輕,不要想太多。」

「是嗎?現在不想,什麼才想呢?等到我老了,走不動了,再回過頭來想我這一生有多寂寞嗎?」她喃喃低語,流淚的沖動在心里壓抑著。

「不會的。」他肯定的告訴她。

「你怎麼知道?」她泫然欲泣。

「我就是知道。」他沾沾自喜。

泰生瞪著他,咕噥道︰「我聞到陰謀的味道。」

韓奇風喜孜孜的吟著小曲,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你爸還好吧?」

「還好,阿竹很懂得照顧人,我爸近來脾氣好多了。」泰生感激的看著他︰「都虧你介紹阿竹給我。」

老人似乎沒听到她的話,他認真無比的看著他︰「你父親是不是荊遠達?」

※※※

「你怎麼知道?」

群美白她一眼,仿佛怪她如此一問︰「當然是孫偉平說的。」

荊泰生不解的躺向她辦公室的皮椅︰「昨天韓伯伯也問過我爸的事,我問他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又說不認識。」

「偉平是握韓拓突然出現讓你措手不及才告訴我的,他認為韓伯母一定和你家的人認識。」

「有偉平當內線倒是不錯。」她戲謔。

群美驀然紅了臉,她跺跺腳︰「你在說什麼嘛!我可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啊!偉平對你一往情深,任何事都肯為你做,這還不夠真嗎?」

「你真討人厭。」群美氣道,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

荊泰生微笑目送,心思迅速流轉。

案親不和外界交往已經很多年了,但她仍記得童年時,家里總是高朋滿座。父親昔日是個很擅長人際關系的人。

韓家夫婦極可能也是當年家中的座上客之一,只不過許多年來,他們搬了許多次家,所以失去聯絡了。

包何況听方伯伯偶爾談起,父親當年在北大是個活躍分子,所以即使他們不是在台灣認識的,也很有可能是過去在大陸上的朋友——

這個消息應不應該告訴父親?

他躲在過去的回憶里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再見到昔年的老友,或許會使他重新恢復生機。

可是——方伯伯和父親不也是至交嗎?

泰生左思右想,竟無法想出究竟應不應該將這件巧遇告訴她的父親。

※※※

餅了下班的時間很久以後,泰生才慢吞吞的走出辦公大樓,明知道很可能會遇到韓拓,她仍不太願意面對他。

他的眼神總是充滿挑逗。

他的話語總是飽含諷刺。

她不認為她還能接受那種刺激多久。

他果然懶洋洋的倚在人行道上等著她。

泰生加快步伐祈禱他不會叫住她。

「荊小姐。」他叫道。

人的心理真是好玩,她曾為了他細細妝扮自己,只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而現在她又希望她可以原地消失,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她慢吞吞的停下腳步,武裝好自己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回頭︰「有事嗎?」

面對她的是一張充滿誠摯笑意,充滿魅力的面孔︰「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

她的心跳漏跳一拍︰「當然——可以。」

韓拓有些失望她的遲疑。

笨蛋!他在心里痛罵自己,在你那樣對待她之後,難道你還期待她會迫不及待的跟你走?

包何況她還那麼討厭我。

「前面的咖啡座可以嗎?」他彬彬有禮的問道,顯示了他對改變她對他的印象的決心。

「嗯。」她點點頭,不太信任的走在他身邊,納悶他今天的改變。

沉默延續到咖啡店中,他們各自點了東西,緊張的氣氛仍在二人之間交織。泰生覺得自己生平沒如此緊張過。

「呃——我——我——」他搜索枯腸地想如何遣詞用句,莫名其妙的發覺自己又回到十幾歲的笨拙時代。

荊泰生充滿期待而又懷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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