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就像覆水難收，顏曉蕾也不再閃避，直接與他對視。
「你是不是喜歡日本辦事處長的女兒?」他沒有回答，她遂繼續說道︰「上一次……放學時間，我在校門口看見你和她，你們……好像很談得來?雖然隔著一點距離，可是我也感覺得到，跟她在一起時的你，與平時不太一樣。你會笑，也會有表情。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歡她?」
扁是描述那天的情形，她便覺得心髒一陣緊繃，感覺好難受!
顏曉蕾把頭垂得老低，雙眼緊閉著等待他的回答。她的雙手緊握成拳，無法控制地隱隱顫抖。
「不關你的事吧?」關野零的口吻帶著壓抑。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他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感情，卻被自己覺得反感的對象看穿，他心里又急又氣，甚至怕她大肆宣揚，因此他的口氣帶著壓抑的憤怒，他從未這般無禮的對待過誰，她是第一個。
顏曉蕾渾身一震。
對，他說得沒錯，他喜歡誰、對誰有好感，似乎都不關她的事。她何必這麼多嘴地問出口、何必這麼的想要得到答案呢?
她怎會不知道，因為她的問題，使得他們之間原本堪稱和平的談話氣氛毀于一旦?
是魔咒的有效期限已經過了吧?
罷剛那段平和的對話將只是曇花一現，日後，他們還是會繼續以劍拔弩張的方式和對方相處吧?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顏曉蕾帶著苦笑道歉。
她穿回拖鞋，來不及把書擺回原位，便匆忙的離開書房，奔回自己房間。
必野零不知道，當她一背過身，她眼中蓄勢待發的眼淚便已經迫不及待地滑落眼眶，滴落臉頰……
怎麼辦?經由這些談話，加上胸口中的微酸感和臉上的淚水，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她很不爭氣地喜歡上關野零了。
而，不知從何而來的預感，她知道自己將會喜歡得很辛苦，甚至很有可能會負傷退場。
但，那又如何?
就算會遍體鱗傷，她也要愛過一回才行!
第五章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早晨，學校的餐廳內，傅亭嬅正在低頭用餐。
听見顏曉蕾似喃喃自語般說出這句話，她微微挑起細眉斜睇著坐在對面的好友——並沒有露出任何的驚訝之情。
「果然沒錯!」她聳聳肩，又繼續享用學校餐廳的美味早餐。
顏曉蕾蹙起秀眉，一臉茫然地問︰「果然沒錯?什麼意思?」
「前一陣子開始，我就發現你常常盯著關野零看，那種眼神很復雜……該怎麼說呢?」
暗亭嬅咬著叉子，認真地思索。
餅了一會兒，她道︰「不太像是厭惡或者憎恨的眼神，反倒是……帶著抗拒和不舍。好像非常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對後母的兒子產生愛慕之情這件事，而努力想要和那股感覺對抗；可是又無法斬斷對他的喜歡，所以心里很掙扎……應該是這樣。不知道我說對了沒有?」
暗亭嬅直勾勾地看著好友，堅定地道︰「我想我沒說錯，就是這樣沒錯!」
顏曉蕾听得一愣一愣地，對于小暗能夠了解自己如此透徹，她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怎麼?我完全命中了?」傅亭嬅挑起嘴角，得意地微笑著。
「對，你全說中了。」她悶悶地回答，卻又好奇地問︰「你怎麼這麼強?連我自己昨晚才懂的心情，你卻早看出來了。」
暗亭嬅悠哉悠哉地啜了口鮮榨橙汁，才答道︰「蕾蕾，你說……我們兩個認識幾年了?」
「三歲那年我們就認識了……算起來，快十五年了。」想到這里，顏曉蕾露出這一陣子以來難得的笑容。
她還記得她和小暗三歲那年，傅伯伯帶著小小暗來顏家參加自己的生日宴，就此認識到現在。
沒想到一晃眼，十五年就這麼過去了……
「蕾蕾，你想想，都做了十五年好朋友，我還會看不透你嗎?」
暗亭嬅指著顏曉蕾面前原封不動的早餐，突然岔出一句︰「你不吃嗎?」
待她搖頭，傅亭嬅便把她的盤子端至自己面前，繼續大啖美味早點。
罷剛听蕾蕾說「他」回台灣了，所以現在她心情特好，食欲大開。她決定等下就蹺課去找他，給他一個大驚喜。嘿嘿……
「小暗!你別只顧著吃啊，你的好姊妹我現在煩惱到快死了!」顏曉蕾雙手抱頭，暴躁低喊。
「你在煩惱什麼?說來听听。」
「我當然煩惱啊!」顏曉蕾低頭望著自己捏緊學生裙裙擺的手，發現自己的手隱約在發抖。
「小暗，你知道嗎?現在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了，可是……可是我卻更不快樂了。我喜歡他，他卻喜歡小泉智美……」她說出自己看見關野零和小泉智美之間良好的互動情形。
暗亭嬅听了，不免皺眉，但沒有插嘴，仍是靜靜地听著。
「怎麼辦?小暗，我覺得自己會受傷。」顏曉蕾臉上滿是無助與彷徨。她說著這番話，眼底蓄了淚……
暗亭嬅略松開眉心，凝著臉，平淡地道︰「蕾蕾，沒有人能夠保證一段感情從頭到尾都能毫發無傷的。你既然決定愛了，就要有勇氣承擔。也許……」她突然停頓下來，思索了一會兒，才又續道︰「也許到最後你會遍體鱗傷，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到時候絕不能怨天尤人，知道嗎?所以你要好好想清楚，你真的要陷下去嗎?」
顏曉蕾做了個深呼吸，毫不猶豫地答︰「我喜歡他。」
「那我懂了。」傅亭嬅露出一抹鼓勵性的笑容。「大膽去愛吧。你知道嗎?戀愛就像一場賭局，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小暗，你怎麼好像很有心得?」顏曉蕾困惑地問。
暗亭嬅垂著頭，看著盤中的食物，微笑中有著淡淡的哀愁。「喜歡一個人久了，自然會懂得個中滋味。快樂時會感覺幸福，有時候卻也會覺得難受……只要愛過一回，你鐵定會比我更有心得。」
她斂去臉上的笑容，一手越過桌面，拉著顏曉蕾的手，語重心長地道︰「蕾蕾，要記得，受傷時就該放手，別再死死地緊握，那會讓你傷得很重，也許……會再也站不起來，我絕不許你變成那樣，懂嗎?」
這些話也是她日日夜夜對自己說的，只是，說得容易做得難啊!
暗亭嬅苦笑地想。
顏曉蕾雙眼迷濛，似懂非懂地點頭，此刻她專注于自己的戀情，並沒有發現傅亭嬅話中帶話的異樣。
听完小暗的這一番話，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兩人相繼沉默，各有所思。
暗亭嬅托著腮望著窗外的校園一景，懶洋洋地問︰「蕾蕾，後天就開始放暑假了，你有什麼計劃?」
「待在家里，哪兒都不去。」顏曉蕾自沉思中回神，笑咪咪地回答。
暗亭嬅訝異地揚眉。「哪兒都不去?」
她本來以為今年顏伯伯娶進北川雅子後，蕾蕾會迫不及待地趁著放暑假的時間飛離台灣，好來個眼不見為淨。然而現在蕾蕾居然說她想待在家?
「是啊。因為……」顏曉蕾悄悄紅了俏瞼，扭捏地道。「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嘛!我不想待在離他太遠的地方，我想跟他呼吸一樣的空氣，踩在一樣的土地上……」她傻傻地笑了。
經蕾蕾這麼一說，傅亭嬅才恍然大悟。
她別開臉，不讓蕾蕾看見她泛紅的雙頰，小聲說道︰「那我也要留在台灣。」因為她心系的那個他也在這里啊!
在這熱翻天的夏季，同樣熾熱的戀情才正要燃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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