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楮所見的每一件物品,好像都有了生命般。
以往若是陰霾天氣,屋里就會是一片森冷。而現在呢,即使是陰天,房里仍是如晴天般溫暖,不再陰沉沉。房里的盆栽和手縫的抱枕都是出自她的手,在放電話的茶幾上、電視機上都有著他的照片、從雜志上剪下來的那一種照片。
隨手拿起放置在前方桌面上的素描本,打開後赫然發現那是一本他的專屬剪貼簿!
不管是雜志或是報紙,從五年前一直到最近的都有,結合成厚厚的一本,每張照片或報導旁邊都有注明日期……她真的是用盡心力的來愛他,是嗎?
這讓他正視到她為他做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
吐出一口氣,任祖雍把本子放回原位,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沙發上,感覺那舒適怡人的感受。
這里竟讓他有了「家」的感覺。
這還是他第一次細看這個房子的變化,結了霜的心房居然涌起一股感動……
真是見鬼的荒謬!可不是?任祖雍不禁一笑,笑中沒有以往慣有的冷淡和不屑,是許多年來一抹真正的笑容。
那抹笑在他不知道看第幾次時間後消失,他冷凝著一張嚴酷的臉,體內的怒氣在累積,一雙燃著火的眼眸定在緊閉的門板上,幾乎快將門板燒穿一個洞了。
他得承認,他現在真的真的很生氣!
好不容易大門被人推開,一張清麗臉孔出現,那瑩亮大眼中有著疑問。
「咦,早上出門的時候我不是鎖上門了嗎?奇怪!可能是我忘了吧!唉……記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呀!」袁韻雅轉身將門關上,嘴里還自言自語地說著。
任祖雍挑起一道眉,心想︰她一直就是這麼生活的嗎?孤獨一個人,就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
「知道要回來了嗎?」任祖雍冷哼。
「哇!」袁韻雅剛要開燈,沒想到黑暗中居然會有人說話,她驚呼了聲,隨即听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她開了燈,室內大亮,就見到臉色不是很好看的任祖雍,一雙眼專注地鎖定她,這讓袁韻雅不知怎地感到很詭異,不祥的預感充斥。她干笑一聲就要躲進廚房。
「你一定很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給你。」她很遜,每次都用這一招!
「不用了!你過來。」他雙手抱胸,淡淡下令。
「啊?」她張大了嘴,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他身邊,乖乖地站定在他面前,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你玩得很開心吧,嗯?」看她一臉心虛的!
「什……什麼?喔、喔,很開心呀!」
任祖雍沉了臉,一語不發地瞪著她。
袁韻雅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措地玩著手指頭,兩人無言了近一分鐘。她抬起頭沖著他一笑,問︰「你今天來得很早耶!怎麼了嗎?」通常他都在她睡了才出現。
罷剛他和滕灝、嚴卿共進晚餐,滕灝擺明了告訴他嚴卿已經變心的事實。其實他也不介意,反正他和嚴卿本就還沒有發展到不尋常的關系。
結束晚餐眼看才快九點,便心血來潮地驅車前來找她,沒想到想了她一整晚,竟讓他看見了讓他氣極的畫面。
「看來你沒有我也可以過得很好嘛!」
「我不懂你的意思——過得很好?」哪里好?袁韻雅納悶著。
看來他們真是有點犯沖吧?要不然怎麼會每次一說起話來,就像要吵起來似的火藥味十足?而且他都說著一些像是暗喻的話,讓她模不透他的本意是什麼!
「是啊!你不是出去玩了一整天嗎?這樣還不算過得好嗎?你會不會太貪心了?國王企鵝和無尾熊?」任祖雍說的最後一句是別扭的暗示。
袁韻雅不自覺地吸起紅唇思考著。「啊?企……企鵝?無尾熊?」腦筋轉了下,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說我去動物園嗎?的確是滿好玩的!下次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看。」
任祖雍凝視著她恬靜的臉,忽然覺得她唇上紅得刺眼。是替王翼而妝扮的吧?她就不曾在他面前妝扮自己!
心里掠過一陣強烈的不舒服,他嗤道︰「你很了不起嘛!不只有‘袁氏貨運’的二少東對你呵護有加,樓下那幾個看門的小伙子對你傾慕不已,就連‘王氏企業’的王董也對你深深著迷……你是用了什麼方法、什麼手段,又是用了多少心機才把他們迷得暈頭轉向的?你不妨也拿來這麼對我,看我是否會和他們一樣,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而你好像忘了我說過的話——你只能夠屬于我!」
任祖雍的話里泄漏了他的在意!
那晚服裝展後,他才想起那個男人就是中南部規模龐大的「袁氏貨運」的二少東,來頭可不小。看來和她扯上關系的男人都滿有背景的嘛!
听著他說出口的話,袁韻雅的眼里仍禁不住泛起水光,待他說完,她悲哀的輕笑,小聲說道︰「原來在你心里的我是那麼不堪呀!不是用方法就是要手段,要不就是玩心機……我沒有了不起,我也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和他們也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曖昧關系,你沒有問我就徑自下了定論,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她又擺出那柔弱的樣子來博取他少有的同情了,是嗎?呵!
「我要你不能見袁氏的二少東,所以你又找上了王翼,是嗎?我該用什麼眼光去看待你,花心的女人?」他嚴厲地下斷語。
她花心?眼一斂,成串的熱淚便撒滿了頰。袁韻雅不敢抬頭看他此刻的表情,她害怕看見他的厭惡和嫌棄。可是她想大聲的告訴他,她絕對不是他所想的那種女人!
「我和王翼並沒有什麼關系!他女兒是我的學生。剛剛我會這麼晚回來,是因為王翼的女兒不讓我回來,所以我就陪著她等她睡下後才回來。如果我知道你來了,縱使她哭著不放我走,我還是會馬上趕回來的。」即使哭著,她還是要解釋,不願他誤會自己。
他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狂泄不止的淚。
那是真的淚水嗎?還是她裝出來讓他看的?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她最真的一面?她真的如她所說的,不是花心的女人嗎?可是他一次次看見的都是她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她又要怎麼說呢?
眼見她的淚像是下不停的雨,任祖雍的心情煩躁了起來,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背對她說︰「你想我會相信你嗎?」
「我愛的是你……一直是你。」她低泣著。
「可惜我愛的不是你!」郁氣攻心之下,任祖雍邪魅一笑,無情地說道。「我愛的是溫綺。別忘了她是為了你而死的。」他沒法控制自己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因為他已被梗塞在胸口的酸意給糊涂了意志,雖然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袁韻雅哭紅的眼看著被他狠狠甩上的門。
再一次提起溫綺是被她害死的,是要告訴她別再妄想他只給溫綺的愛了嗎?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他就這麼走了?連她的解釋都不願去辨真偽,難道在他心里,她就只是一個會使手段、心機重,又花心的女人嗎?!要怎樣他才肯相信她和那些人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呢?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找他們一起去對質,讓他知道,她要的,真的就只有他任祖雍一個人而已呀!
愈是這麼想,她就愈無法接受他是那樣看她的,于是她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
在他走開後,起身往門口追去。
她要再一次的告訴他,她愛他!
出了門看見任祖雍正好要跨進開啟的電梯里,激動的情緒在她身體里擴張,她的胸口逐漸被壓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