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琉璃 第32頁

「你和娘別想得那麼簡單,」蘇意秋冷哼一聲,「你以為有女人會接受……不同的大哥嗎?」連他這個做弟弟的都無法接受,別說外人了。

「二哥,你這就不懂了,你不知道女人的擇偶條件是很挑剔的嗎?最好有孩子般的純真,擁有金山般的錢,更要眼中只有她一人的痴情,大哥這三樣全佔了,被那麼多的愛深愛著,郡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蘇茵潔條理分明地認真說道,把蘇意秋說得一愣一愣的。「女孩子的心思真可怕,不,我是說周雪真的會同你所想的接受大哥嗎?」

「當然……不會。」蘇茵潔比剛才更認真地否決道,「孩子般的純真,擁有金山般的錢,更是眼中只有她一人的痴情非但是有向極致發展的痴愚和無道德性,而且更是彼此不相融地分成三個人格,因為我是妹妹所以可以強迫自己慢慢接受,但是外人只會覺得恐怖吧。」

「你說平樂郡主嫌棄大哥?」

雖然不贊同郡主和大哥在一起,但郡主有可能嫌棄大哥的事更讓他憤怒。雖然現在還無法接受,但不論變成什麼樣子,蘇意憐還都是他哥哥!

「也不是那樣說啦……」蘇茵潔支支吾吾地說道︰「因為郡主總是面無表情所以弄不清楚她心里怎麼想……你確定現在就去找大哥嗎?」

「什麼?」

「你確定你有心理準備要看郡主和大哥怎麼相處嗎?」

蘇意秋畏縮了一下,不,他還沒準備好,不論圍繞在周雪身邊的是哪個人格,他都不想看到大哥為情痴狂的模樣。

「我可以領你偷偷去看,但你發誓一定不要出聲哦。」

雖然不知為何要偷看,但突然響徹林間的淒厲的「我愛你」的大叫如暴雨一般打熄了他心中好奇的火苗。事實一定比他所能想象的更給人無限的沖擊。

「不,我不去了,還是你把大哥叫出來吧。」

他將在以後的日子里感謝這個決定。

※※※

三月丙申,明王府以疑平樂郡主體弱無法生育子嗣而解除婚約。南陽郡王同意退親。

四月癸亥,冊封平京王義女喬天師為清樂郡主。同日,賜明王與郡主成婚。

四月壬午,明王與清樂郡主大婚,婚期三天,賓客過萬,賀禮成山,設宴千席。半城人都去鎖瀾府外的流水席上去喝明王的喜酒,為建康府那一年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大事。

婚禮的奢華熱鬧自是不用說,更引人注目的是新娘子的婚服,金紅色的綢緞上繡制的閃閃發亮的翩飛彩風,羽翼與底色接合處,呈一絲裂痕,近似鏤刻,更顯出飛風欲飛的姿態。自此婚禮後,綃舞坊的婚服訂單如雪花般飛涌,其他繡坊也紛紛效仿,據說這便是蘇州割絲的由來。

而在眾人不知道的角落處,明王體弱的前未婚妻也在一旁默默觀看著,她根本無法贊同喬如此倉促地決定婚事,但喬卻比她想象中更熱衷期待著這次婚禮,如同辦家家酒的小女孩般,在她眼中改變身份和結婚嫁娶,都只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游戲而已。即使這樣如此不負責任,但她還是希望喬能夠幸福。

「我以後也會給你這麼盛大的婚禮。」

站在她旁邊的少年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讓你幸福。」

「嗯。」

因為她的幸福是喬所換取,所以她會更加努力。

幸福。

番外

雪似飛花迷眼。

踏在厚約寸許的雪地上,大地發出喀吱吱的聲音,假山石和觀賞林木也覆上層層積雪,天地間只剩下單純的白色。

越過圓形的拱門,後院中微斜的坡道上種滿梨樹,清瘦的枝干上顫顫地挑出輕薄團聚的積雪,猶如雪白的梨花盛開。

北風吹過,凝成冰晶的雪花飛旋著打在臉上,有些疼。身子也遲鈍地感受到刺骨的冷,用力緊了緊狐襲披風,哈了哈冰涼的手,白霧般的氣息包裹住手心,只感受到些微的暖意。

「嘩啦」一聲,頭頂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抬頭,映落在視線中的是一只巨大的白鳥由積雪的梨樹枝梢上猛然掠過,雪花簌簌落下,有幾枚飛入他眼中,令他不由得低下頭揉了揉眼。

再次睜開眼時,所見到的卻是一雙翦翦水眸,清澄地映出他的面容。

「這位小扮,可以打听一件事嗎?」

猶如絲綢般光澤潤滑的聲音,卻又有著綃綾透徹感。俏生生得如一朵白蓮站在他身前的女子,被風吹拂向腦後的劉海因風停而絲絲滑落,遮住她的眼楮,紗般的黑發下是雪一般的臉頰.而嘴唇也是淡淡的粉色,身上一襲絲緞白衣,就像毫無重量一般站在雪地上。

「鳥。」沒錯,一定是剛才飛過去的那只巨大的白鳥幻化成人形了。

披風帽沿和領口雪白的皮毛把他捂得只剩兩只大眼,白衣女子看不見他的面容,只當他沒听見地再次扯了扯嘴角上揚一定的弧度,算是微笑︰「這位小扮,你知道這相國寺的後門在哪里嗎?怎麼跑來跑去,不是竹林便是樹林?」

噢,是迷路的鳥兒哩。

他剛想回答,斜坡的另一邊卻猛然傳出嘈雜繁亂的聲音,隱隱可听見「捉住她」的狂叫,白衣女子臉色一變地轉身,他連忙抓住她寬大的袖袍道︰「躲到我懷……」語氣頓了一頓,她人形的樣子只比自己矮半個頭,懷里是藏不下的……「躲到我披風里吧。」

依靠著樹站著,雪白的披風與周圍的雪景融成一色,即使略有凸顯,無心人也看不出里面另有乾坤。

雜亂聲由遠而近,可清晰地听到爭執的內容。

「大膽妖道,竟敢偷我們寺內的供奉!」

「臭禿驢,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們要夜羅珠做什麼!而且什麼叫偷!我這是明拿!」

「太放肆了,竟敢明搶我們相國寺的珍寶!」

「是拿!拿,說多少次你們才明白!」

由互相喊話的音量來看,爭執的人彼此間拉開不少距離,從交錯的梨樹間隙間可看到先跑過來一抹淡黃的人影。似乎並沒有想到這偏僻的樹林間還有人呆著,來人急施的身影頓了頓,身上粗布織成的衣服衣擺「刷」的飛舞起來。「喂,小朋友,你剛才看到有個穿著白衣的美女跑過去嗎?」問話的時候來人還在二十丈外的距離,問完話時卻已跑到他面前了。

看著他搖了搖頭,也並沒有非要知道答案的,梳著奇怪發髻的女孩子低語著︰「莫非琉璃又迷路了?早就讓她緊跟著我,她偏不听……」

「啊,她在那里!不要讓她跑了,逮住後把她綁到武當山,看看那牛鼻子老道怎麼說!」

暴喝聲如在耳邊響起,把他嚇了一跳,但實則說話的人還離得很遠。七八個提著大鐵棍的虎背熊腰的武僧一邊怒吼著一邊大跨步地向這里跑來。

「哼,真是窮追不舍。」撇了一下嘴,穿著淡黃色粗布道袍的女孩子腳輕點一下,身如流星般向梨林深處掠去,過雪無痕。

不一會,冷風迫來,武僧們「刷刷刷」急掠而過,風如刀割般壓在臉上,他卻動也不敢動。

墜後的一名武僧腳步頓了一頓,回頭向他看來。

「怎麼了?」意識到同伴的遲疑,前面的僧人間道。

「剛才這個人好像和那妖道在說些什麼?」

「他啊……」意識到打量過來的視線,他不覺一陣緊張,連忙低下頭。啊,自己竟然忘了穿棉靴跑了出來,怨不得腳這麼冷,這下又會被意秋罵了。

「你忘了,他是蘇家的大公子,每年都會隨母親到寺里求願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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