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想殺我們滅口?為什麼?我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
「……」老管家的笑容失去,灰色陰沉的眼楮細細打量著兩人,似乎是獵豹在考慮眼前的獵物哪一部分最美味而殘忍地下手,就在朱麗葉忍受不了這種身為魚肉的劣勢,而想孤注一擲的反擊時,老管家又開口了。
「不,我是想讓你們幫忙的。」眼楮看向身旁的高塔,老管家流露出深刻的悲哀低語著︰「那是憑我的智慧已無法解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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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導師的房間在伯爵府邸三樓最偏僻的角落。點上油燈,在暈暈暗暗的光線里,房間里只有一床一桌四椅和一個書櫃,極為簡陋的擺設。
兩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進入房內,魔導師已親手泡了三杯綠茶放在桌上。室內有些青草的香氣,比室外的空氣更為清新。
「請坐。」大魔導師開口道︰
「請靜靜地听我述說啊,這是一對可憐的雙生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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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利家二十六年前生了一對雙胞胎兄弟。身體虛弱的哥哥從小便有著驚人的藝術天賦,相比起來,弟弟更為沉默穩重。不幸的是,哥哥作為長子,必須繼承家業,成為古多魯城的領主。雙生子的父親,是個正直而嚴厲的人,在他看來,繼承者最重要的是領導的才能,而繪畫、詩歌和園藝不過是消遣的玩意兒。從十二歲起,哥哥備受贊美的才能反而成為他備受責罵的原因。
無論是魔法武技還是管理學科,對不感興趣的課程,哥哥的表現只能用無能來形容。每日總在父親的責打中度過,哥哥由快樂自信的小孩變得軟弱怯懦,他只敢在弟弟面前偷偷哭泣,哀嘆自己為何非是長子不可。每當這個時候,弟弟總是努力表現想讓父親只注意他,不要再為難哥哥,但等待哥哥的卻是還不如弟弟的評語。
傷害周而復始。弟弟越出色,哥哥就越陰郁,哥哥越沉悶,更顯出弟弟的領導天賦。但固執的父親仍不放棄訓練長子,對于他來說,也許是以自己的方式疼愛著他體弱的孩子,讓長子能當之無愧地繼承伯爵爵位和領主之位。但對于孩子來說,父親早巳成為恐怖的化身。所以才在前領主死去後,哥哥才會有那麼荒唐的表現吧。
幾乎是以為一生要被束縛管制的悲哀心情繼承了伯爵的頭餃,初入社交圈的哥哥極為膽小謹慎,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也不過是覬覦他權勢地位的紈褲子弟,善于吹捧的偽藝術家而已。而不久後哥哥便發現古多魯城再也沒有人管住他。猶如想受到補償的任性小孩子一樣,他變本加厲地華奢墮落,雖也有壞人的影響,但亦是他本人的自制力崩潰。軟弱的人沒資格獲得太陽熱與力的眷注,哥哥的心逐漸投向新月的無常和陰暗。
若哥哥真是個軟弱而奢糜的藝術家,再墮落也只是他個人的事情。可同時他又是古多魯城的城主,古多魯城的人民是因為信任謝利家的正直才把管理權交紿他的。但哥哥不過是個眼中只有藝術而其他方面極端無能的人,他把所有的事情交給身邊的親信,他只要寫詩做畫主持藝術沙龍及參加宴會便可,卻從不知道他所完成藝術品的代價,開宴會食物和衣服上的浪費花費皆是極驚人的數字,這些錢全都是征高稅所得。
只是短短的五六年間,富庶一方的古多魯城因領主的荒婬,城官的貪婪,佣僕的仗勢而變得貧窮動亂。猶如苦難還沒到盡頭般,哥哥認識了一個平民女子,那個有著櫻色頭發身份不明的女子,用美色迷惑了哥哥,讓他對她言听計從,更把自己的兄長和弟弟安插進城中的權力中樞,耶露亞的兄弟漸漸獨攬大權,做出更殘暴的事情。比如在路上遇到美貌女子便當場認定她是妖女,立刻拖到他們的家中施展暴行。對不服的官員和民眾電當場便定罪,當場予以斬殺,在暗處,他們更是以活人作祭壇,殘殺無辜。而哥哥依舊視而不見地高坐在雲端,風花雪月著。城內民眾暴動不止一次,但都被耶露亞的兄弟血腥鎮壓了,更逮捕一些只是鄰居親戚的無辜者作為陪葬。自己手上從未沾染一絲血腥的哥哥,卻不知道自己與他們同罪,不,他應該是最大的罪犯。
沉浸在自己戀情中的哥哥終于做出了要娶耶露亞的決定,族老們當然不會答應。哥哥想到了從小就為了自己不惜與父親對抗的弟弟,想著弟弟的話,一定會認同他做的任何事情,而幫助他娶妻。于是便任性地修書一封,偷偷地把弟弟叫回來。
也許天不絕謝利家吧,在耶露亞的兄弟暗殺了兩名族老,其他族老由于恐懼而動搖的時期,弟弟放棄一切回來了。
在戰場上拼搏而禁欲的弟弟與在富貴生活中奢靡而婬亂的哥哥,原本容貌相似的雙生子,在分別幾年的第一次見面中,幾乎認不出彼此。
和哥哥幾乎是天真的殘忍不同,弟弟在回家二天內便弄清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及他離家七年來哥哥所做的荒唐之事。弟弟和老管家在屋內閉門討論了一整夜,便神情疲憊地走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只知道弟弟暗中尋求軍隊的支持,更慢慢加以控制。同時他又勸誘哥哥放棄伯爵之位.說道哥哥若不是領主之身的話娶了耶露亞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反對了。但在背後他又熱烈地追求耶露亞,比起蒼白無力的哥哥,俊美強壯的弟弟自然更吸引人。哥哥等不及地放棄了貴族的頭餃,同時他也失去了心愛的女子。
遭背叛的憤怒不已的哥哥去責問弟弟,卻被變冷漠的弟弟反鎖在臥室里,哥哥為了挽回愛人的心自殺了,對耶露亞無情的心只是徒勞之舉而已,但卻挑起了弟弟心中的怒氣,在他與耶露亞的訂婚宴上,他不顧原計劃的,提前發動狙擊耶露亞一黨的舉動,卻只殺死了耶露亞的兩個兄弟和眾多黨羽,受了重傷的耶露亞和她的一個弟弟利用黑魔法逃月兌了。
除去了城內最大的害蟲又奪得軍隊控制權的弟弟並未急于用血腥的方法使古多魯城變得清明,他只是對耶露亞一黨的人予以逮捕定罪,同時讓書記官記下長長的一串貪官的名字,發函至每一家,讓他們吐出至少一半的錢財填充城庫,如果答應的話便不予追究,但若不給,就以貪污罪治理,沒收全部家產。
原本還興高采烈糾結軍隊的新城主給不配合者重重的懲罰,做殺雞儆猴之舉,但貪官貴族們送錢到他手中的動作比想象中快了幾倍,令他沒有了用武之地。
有了資金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半毀壞的基礎建設,同時給予城里眾多勞動者工作的機會,城市的建設兩年已初步見效,人們也安居樂業起來,新城主雖然也有獨裁和收賄的惡名,但在大部分人心中還是不錯的城主。古多魯城已擺月兌了無序的混亂,一切都並人軌道之中,緩慢而確實地前進著。
惡人伏法,就連哥哥原本要進偏僻郊區的修道院了卻余生的判罰改在關入薔薇莊園的地牢中也令人大快人心。一切都已風平浪靜,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
「原來古利是帶罪之身才被關入塔內的啊。」朱麗葉沉思道,「他因犯了錯而判罪是他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呢。」
羅密歐也點了點頭︰「兄弟相殘,古澤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