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笑 第11頁

「小莫。」花非花拉起莫飛紗,看見他雪白的臉頰上捏出兩枚紅紅的指印,當下氣往上沖,臉色俏寒︰「他好大膽子,竟敢傷我的人。」

「阿姐,是他不對,他硬踩著錢不讓我啦。」

花非花的眼神更變成冰刀地刺向南宮靜明、慕容婕、歐陽力三人,話幾乎由牙齒間恨恨地擠出︰「莫非欺負弱小,擋人財路便是四大家族通常的做法嗎?當然,還有有口無德。」

「沒錯。」花非花的最後一句話引起本地三鄉紳的叫好聲。

而南宮三人還在震驚之中。四人中,慕容慧的武功只略遜于南宮,雖說是暗襲,但毫不費吹灰之力就充慕容扔到樓下,快到無法反應,眼前這個女子的功天真高深得可怕。

咒罵聲不絕于耳,隨著「咚咚咚」可顯示出上樓的人有多憤怒的劇烈的腳步聲接近,灰頭灰臉的慕容慧出現在樓梯口。

「混賬,你竟敢卑鄙地偷襲我。」

「是你功夫太差,化解不了別人偷襲。」把傷腿放在另一張慕容婕坐過的椅子上,花非花背靠著窗不屑地道。而莫飛紗極為乖巧地為她捶肩,令她舒服地眯起眼。

嗯,嗯,果真八、九天沒運動過了,一動手,身體便受不住的酸疼啊。

花非花擺明了漫不經心的蔑視,更激得慕容慧火冒三丈,他急沖上去,扇子開合間,十三枚扇骨疾射向花非花,近距離的暗器缺少變化,但事突然力道強難閃避,南宮阻不及,不覺驚叫出聲。

一片銀光飄灑,棍子在手掌問極快舞動,劃出一道真空的影帶,扇骨前進力受阻,全更改了方向朝屋頂沖去,在榆木大梁上「篤篤篤」整整齊齊釘了一排。

「唰」的收起長棍,花非花的眉眼間已有怒意︰「慕容,難道慕容閣沒告誡過你行走江湖時,非迫不得已不可隨意傷人嗎?連不會武功的人都挑釁,不論青紅皂白就下殺招,怎麼有一絲世家子弟的風範!」

慕容閣是慕容家族當權的大家長,以嚴厲無情著稱。

「誰準許你提我伯父名諱的!」慕容窒了一窒,但隨即又惱羞成怒起來。

「誰準許啊……」花非花傲然一笑,身向後靠,半身依在桌側,手支著腮,腿伸到椅上半躺著,一旁莫飛紗給她捶著肩。長眼半闔,仿似春日暖陽,倚在貴妃軟榻上臥賞綠春牡丹,聞香而醉的嬌弱尊貴的美人,但她臉上露出的傲然狂氣,卻和嬌弱沾不上一點邊。

那張臉!南宮靜明腦中突掠過一道畫面,他忙扯住還想沖上前去的慕容慧,驚問道︰「君臨神州,曼舞風花,前輩莫非是武林盟主花非花嗎7」

支腮的手猛地一滑,花非花的左臉頰「叭唧」一聲以親密之姿吻上桌面,隨即她又抬起臉怒道︰「什麼‘前輩’,我這麼年輕貌美!還有你憑什麼認為我是花非花。」在她記憶之中好像從未見過南宮靜明,當然,她的記憶力也不是太好就是了。

「那個,五哥書房里曾有前輩的一幅畫……」庭前玉階,一黃衫女子倚東風笑,轉盼萬花羞落。明明笑得清雅,卻不知為何同眼前這個笑得狂傲的女子的感覺異常吻合。

見南宮的注意力全在害他出丑的人身上,慕容慧更為惱怒︰「南宮,武尊是如何清奇優雅的人物,怎會是這個村婦,世上多是沾名釣譽之人,就你好騙!」

「慕容。」南宮急嘆道,即使對方不是武尊也是不可招惹的人,為何慕容總是這樣任性沖動呢?「沒錯,這位小兄弟,你是認錯人了。」花非花竟沒反駁的一臉正色道︰「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甲而已,並不牽扯江湖俗事。」

見南宮又想說什麼,花非花抬手阻擋道!「武尊的確是豐采秀逸的人物,我怎可和她相比。看你明理,我也干脆。」她把傷腿放下,撐棍起身,對莫飛紗道︰「小莫,我們走罷。」

南宮總覺此時放花非花走掉很是不妥,但又無理無勢可留住她,只得後退半步讓出道路。行至慕容慧身邊時,花非花卻猛然躍起,抬左腳一踹,把慕容踢飛到牆角,卡在桌子椅和牆之間,竟未傷酒樓桌椅碗碟分毫。

「還有,武尊絕不會做這種勝之不武的事情罷,由這點看來,我並不是她。」

花非花單腳站定,伸手撢了撢衣擺上的浮灰,上臉為求論證而迫不得已的表情。

南宮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一臉遺憾的花非花扯著莫飛紗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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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竊笑著飛快下樓,此時有人上樓,兩人正正巧巧,完完全全地打了一個照面。

「非花姑娘!」

花非花當下嚇得「唰」的撩起長袖遮臉,捏著嗓音回答︰「這位小扮,你認錯人了。」想要蒙混過關,但來人早已把她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會讓她如願,當即身形一閃,擋在她面前。

南宮攙扶著慕容慧出現在樓梯口,見到來人後,不覺驚喜高叫︰「五哥。」

站在樓梯間身著淡紫衣衫的男子,面容和靜明有八分相似,卻更顯儒雅瀟灑。他朝靜明點了點頭,隨後便笑吟吟地看向花非花。

知曉自己再也騙不過去,花非花放下衣袖,無奈地說道︰「南宮靜益,你怎麼會到青城來的。」

南宮靜益嘴角含笑,顯然是極為高興偶遇花非花︰「其實我與青城派新老掌門都是朋友,此蚶也是以私人名義恭賀青城大喜。本是與靜明他們一起的,但因中途有事耽擱而分開了,因此晚到幾天。原本也找到了他們人住的客棧,又听聞他們到會仙樓來,便想起我急著趕路也沒有用膳,便來會仙樓尋他們了,沒想到會遇到非花姑娘你。」

見靜明幾人只是圍在樓梯口也不下來,靜益只當是少年人害羞,少見世面,便仰臉笑道︰「七弟,你不是一直想拜見一下武尊嗎,這位女子便是那位傳奇人物呢。」听語氣還頗為驕傲自豪哩。

四雙眼楮齊齊射向「勝之不武」的武尊大人,很難得的,花非花白皙的臉頰染上淡淡緋紅,卻讓南宮靜益看痴了去。

「阿姐,我們要在這里站到什麼時候啊。」

莫飛紗扯了扯花非花的衣角低聲說道,阿姐認識他所不知道的人,令他極為不安。

而南宮靜益才看到花非花身後站著的少年,豐姿秀骨,細致精美,卻有一雙不解世事的眼,宛如深山幽谷中一汪清清澈澈的冷泉,不沾塵世卻又惹人垂憐。

「這位是……」

詢問的眼看向花非花,武尊大人極為干脆地口答︰「弟弟。」

南宮靜益怔了怔,他從未听說過花非花有兄弟姐妹啊。花非花也不再理他,扯著小莫下樓道︰「你吃飯吧,我和小莫還有其他事情先回去了。」

「你受傷了?」南宮靜益又攔在她面前,吃驚地看著她的傷腿︰「非花姑娘,究竟誰傷的你?」

「我自己摔的不成嗎?」花非花已有些不耐煩了。身份提早暴露已令她有些怒火,結果南宮靜益還不長眼地死纏著她。

當然花非花並不知道某些感情必須要糾纏著才可發展下去。而且不要怪她不識少男心,南宮靜益身為世家子弟,在其他事上可以豪邁灑月兌,但在感情事上卻是稟持著世家的溫和含蓄,連「春山如笑」的贊美也是花非花在靜明身後偷听到的,自然沒放在心上。由始至終,她只當靜益是普通的四大家族的一人,怎會得知他因慕戀著她,才會偶有逾越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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