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笑 第18頁

楊家父子听著卻急得直跳起來。楊景臣忙把楊子安推進屋內道︰「快快快,快給我到床上躺著,徐武!」楊景臣又轉過頭對捧著賀禮進來獻寶的寶貝小徒弟叫道︰「快到外面對來客說你大師兄得了急病,沒辦法見客。儀式延後舉行,那時我們再登門賠禮。」ˋ

「儀式延後舉行?」青城只有因為年紀太小而感受不到派內氣氛日益凝重的徐武極度期待著這次盛會,因此一听到等了幾個月才等到的儀式又要延後舉行,當下便急了起來︰「是因為大師兄得了急病嗎?那太好了。」

「什麼?」楊子安怒得也不進屋了,他猛順過頭睜大眼瞪著他沒良心的小師弟。

「因為來的賓客說他是什麼天草門的賢醫來著。」

徐武指了指身後,而這時院門前便傳來一陣冷笑︰「楊景臣,我來這麼久還不來迎客,這便是青城的待客之道嗎?」

見兒子的目光轉瞪向他,做爹的當即哭喪著臉無限冤枉︰「是醫賢王偉洛啊。」他怎麼知道誰不來,偏偏這個死對頭來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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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薰香。

花非花換上由三鄉紳出資縫制的對襟長袖華服,腰前系帶,頭發挽起戴上垂珠禮帽,腳登布鞭。三鄉紳還極為善解人意地為她打造一把圓頭拐杖,圓頭為暖玉瓖制,握起來極為舒服。

莫飛紗也換上圓領衣袍,黑色腰帶在身後打兩個結,兩頭垂下。以布帛束發,並未戴帽。他手中捧著金紅色的禮盒,跟在花非花身後。

明顯精心修飾了一番的三鄉紳在前面帶路,不時瞄瞄莫飛紗手中的錦盒。「你們為我準備的南海珍珠我貼身帶著呢。那是我自己準備的一些薄禮。」見三鄉紳緊張又不安的樣子,花非花不由地好笑又感動。

「不,不,我沒有一絲看不起女俠禮物的意思。」禿頭鄉紳拿手帕擦了擦額角脖頸的汗慌忙解釋道。他只是不怎麼期待又有些小小的擔心而已。從路上隨手拉一個人隨便湊數,不知楊景臣會不會怪他們多事。

青城派建在青城市區的東南角義武街信義胡同內,靠近郊區的地方。而當三鄉紳領著花莫兩人拐到信義胡同前時,一眼望過去的熱鬧景象令花非花和莫飛紗嚇了一大跳。

「阿姐,好多人哦。」

熱熱鬧鬧的氣氛令莫飛紗也高興起來,他忙扯住花非花的衣袖,怕和阿姐被人潮擠散了。

「是啊。」仔細一看,便可發現是青城周圍四鄰八鄉的人都來了,有的還不忘拉家帶口。小孩子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母親邁著小腳追著自己的孩子跑,許久不見的老友借機打個招呼,送的禮物也是稻谷、茶葉、布匹、豬羊等等,無奇不有。

這時有小孩子高叫道︰「阿姐,有人飛飛啊。」惹得花非花也仰頭看去。胡同兩旁的院牆上「噌噌噌」跑過去三、四個人影,花非花眼尖,看出是四大家族中的南宮靜明一行人。看來他們是厭煩和普通人擠,便走了條捷徑呢。

隨著人流擠到青城派大門。高門檻,紅漆木門;門前階梯兩旁是兩尊石獅,雖歷經風雨,但依舊勇猛神武。正在門口笑臉接迎賓客的小廝見了三鄉紳竟高興地跑下來叫道︰「阿爹,金叔叔,趙叔叔,你們終于來啦。」

「小武。」福福泰泰的中年男子見到愛子圓胖的臉更為慈愛祥和。他向門內的大練功場看了看,只見已擺了近五十桌酒席,來來往往全是鄉里鄉親,招呼的人也全是青城派弟子,就是不見楊景臣父子。「你師父呢?」

「師父在內室不知道和他那些江湖朋友商量什麼事啦,神神秘秘。」小武向旁邊的師兄打了個招呼後便領著三鄉紳和花、莫二人穿過練功場向家院走去。在外院大廳處一名青城派弟子迎上來,徐鄉紳連忙交過拜帖,而對方打開便唱了起來︰「徐文小金佛一尊。金誠玉獅子一對。趙學銀茶具一套。花非花南海珍珠一串……」

「外加草書一幅。」花非花移了移身子,指著莫飛紗手捧的盒子道。

「外加一幅草書。」

嘹亮的唱喝聲還在耳邊縈繞時,又有一位青城派弟子迎來,先讓人拿了禮物下去,又非常恭敬地帶著六人穿過幾階院落走廊,把他們安置在內院的會客廠中,而後又拿著拜帖匆忙地越過走廊,向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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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中一派凝重的氣氛。

和外面的熱鬧非凡不同,前來祝賀的武林人士的人數只能以冷冷清清,戚戚慘慘來形容。而楊景臣父子還一副人來太多的苦惱表情,嘟嘟喃喃地道︰「真是的,該來的不先來,不該來的全來了。」

「要你管,我們就喜歡做不合適宜的事情。」醫賢王偉洛依舊是冰冷的表情。他身後坐一屋子河北雙雄,兩廣五杰之類的十多個二、三流的江湖好手也「對呀對呀」地點頭附和著。

「包括來送死嗎?」楊景臣瞪向王偉洛,順便也瞪瞪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們︰「哪涼快在哪呆著去,別來湊這種熱鬧。

「不死也可以呀,加入什麼布天門不就得了。」王偉洛話鋒一轉,有些人听了沉默不語,有些人還搞不清狀況地繼續點頭道︰「對呀對呀。」

「要加人你去加入,我可不想讓青城墜入魔道。」這家伙就會說風涼話。

「可是人家沒看中俺的絕世才華。」王偉洛口氣酸酸的。布天門一定看中了楊家父子在四川的人望而極欲拉攏他們吧。「青城是你的,你讓它生便生,讓它死便死。你放心去吧,我們這些老友會為你找塊風水寶地的。」

「你以為你在旁邊就能躲的過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此時別在這里呆著了,回家繼續修練十年八年武功,再找布天門為我報仇可好。」

「躲不過就和你安置在一塊啊。」楊景臣還是這麼天真,他以為他們進得來便能輕易出得去嗎?布天門惟——點值得稱道的地方就是不會對無辜平民出手,但對撞到槍口上的武林人士卻不會太客氣。誰知道現.在整個青城派中是不是有專門對付江溯人士吐吶運氣的毒素飄散,如今雖還感覺不到身體異樣,但與其逃出門外去暴斃,還不如悠閑地在屋內和朋友一起等死。「我們生不同時死同穴到真是一段美談哩。」

「呸,我可不想連死也和男人呆在一起。」楊景臣心酸酸地扭過頭去,卻又惹來王偉洛一陣訕笑︰「哦哦,流貓尿了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在座的人都活了三、四十歲了,世上的事情也大多經歷過見識過了,就是可惜了子安……」

「對啊。」楊子安呆坐在椅子上捧著頭,無限悲傷懊惱︰「想想就好不甘心,人家連媳婦都沒娶啊,這輩子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模過!」

「孩子,都是因為爹爹工作忙忽略了你的終身大事啊。」楊景臣悲從心來,幾乎要老淚縱橫了。「是嗎?」楊子安卻以懷疑的眼光瞅著他阿爹。他每天都在阿爹身邊幫忙挖土方挑巨石,想忽略也很難吧,一定是故意的才對。

「當然!」楊景臣挺起胸膛,輕咳兩聲想重整父親威嚴,卻听到室外傳來急跑的腳步聲,而後敲門聲響起,「掌門,是城南徐家、金家,趙家的拜帖。」

「哦。」楊子安就近打開門接過拜帖道︰「我和父親馬上就去,你先奉果端茶好生伺候著。」門下師弟稱是退去了後,楊子安又把門關上,把帖子遞給父親︰「阿爹,離布天門要求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鄰里鄉親的越聚越多,雖說布天門不傷平民,但誰曉得毒一施展開會不會累及無辜,我們要想個辦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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